开朝动荡,稳定几代之后,便要清除影响国家前行的不稳因素。唯有伤筋动骨,才能节节高升。
皇后生下大皇女,按照祖宗给的字取名宋天清,希望此朝河清海晏,永世长明。
要想达到这样的愿景,必然要有很多人做出自愿或者被迫的牺牲。功高震主被削,乱臣贼子被罚,顾家显然是后者。
顾家祖上一位将军是帮助宋家先祖宋黎推翻旧朝、开创新朝东齐的开国功臣,无上的荣耀让顾家成为权势最大的家族。世代累积的财富和权势,终于在顾闫的爷爷身上达到了顶峰。
水盈则溢,月满则亏。
因为爷爷的滔天权势,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皇帝的忌惮,为维持君臣之间不能被打破的的平衡,顾家与皇家很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结果便是,顾家的长子长孙,也就是顾闫,在五岁的时候被“请”入宫中陪伴刚满周岁的大皇女宋天清。
小顾闫十分懂事,爷爷只说了几句,他便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安安稳稳的在宫中活下去。于是当夜就收拾行李,默默无言。
儿子此去不知归期又或许不会再回来,临走之前,顾夫人都哭成了泪人,抓着儿子的手再三叮嘱。
“儿啊,日后大皇女的命就是你的命,你答应娘,一定要好好陪着她,保护她。”
顾夫人的用意很简单,小顾闫入宫是以“陪伴皇女”为名的变相软禁,若是皇女有了差池,顾闫受到的处罚一定更加残酷。顾夫人不舍得儿子受苦,只能叮嘱他好好照顾尊贵的皇女。
只要宋天清健健康康,那么顾闫也能活下来。
“保护宋天清。”
此时,在五岁的顾闫脑海中,不过是一句娘亲叮嘱的话,一句他会照做的话。
迎他入宫的人皆是冷面寒铁,吭哧吭哧的金属碰撞声有些刺耳,小顾闫抬头望着这些高大的人影,只觉得他今后的人生,在这宫墙内的生活,应当不会好过。
经过安排,小顾闫成为了皇女的护卫。
大孩子照顾小孩子,还有数不清的奶妈和太监宫女照顾两个孩子,令人意外的是,顾闫在吃穿住行上并没有受到苛待。
皇女的房间很大很大,亮着许多宫灯,但是奶娃娃就睡在一张小小的摇篮里,旁边是给顾闫支的小床。
空旷的房间中,只听得婴孩细微的呼吸声,伴着顾闫入眠。
常常夜半醒来时,睁开眼睛便看到摇篮里的小娃娃张着胖乎乎的手掌抓着空气,一双葡萄似水灵的眼睛看着高高的房梁,就像是想要爬上去似的,开心得短小的四肢都拨棱起来。
她是谁呢?
是皇女,是宋天清。
是他要保护的奶娃娃。
她好小一只,小到顾闫尝试着将她抱起来,都觉得手上仿佛抱了一团云朵一般,轻飘飘的,还带着奶香味。
称呼大皇女太过死板,叫殿下又有点像奴才,毕竟顾闫还小,天真烂漫不太懂规矩,便给宋天清起了一个小名,其实也就是皇女的小字:清清。
就连皇帝和皇后都不会称呼皇女的小字,所以小顾闫的心里有点窃喜,便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叫她“清清”。
久而久之,小婴孩也对这个名字有了反应,只要听到顾闫哥哥这样叫她,便会开心的笑好久。
顾闫以为自己来到宫里会面对很多的冰冷和勾心斗角,甚至会被侮辱打骂,但是这些他担心的事一件都没有发生,甚至看到了皇帝陛下的时候,他赏了皇女什么好东西也会给他准备一份。
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宫里便请了许多先生给顾闫做老师,也有专人教习武艺,但是他在上课的时候也常常会带上皇女。
有点专职保姆的意思。
不放心将她留给那些粗心的人照顾。
虽然小皇女不懂事,老是给小顾闫添麻烦,但是他依旧学得很好,十分的勤奋刻苦,白日因为照顾皇女耽误的时间,便放到晚上补回来,挑灯夜读。
时间慢慢过去,皇女学会了走路。
跑的可快了。
某天,太阳很大,气温却不高。
御花园里的花开了大半,一片姹紫嫣红在绿叶的映衬下十分娇美,已经会走的皇女迈着两条小短腿奔跑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后面跟着一大群不放心的宫女太监,叫着小心摔着。
小小只的皇女软得像糯米糍粑似的,在路上跑着就像是气球一弹一弹,扑到了价值万金的花丛中。
两只小手随手一抓便是满手的花瓣,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似的从皇女手上流走了,可皇女才不在乎这些,像是获得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抓着两手花瓣就往回跑。
像只偷了人家小鱼干的猫崽崽似的。
要分享给最喜欢的人。
知道父皇母后忙,小娃娃也不去打扰他们,便松了一只手,将花瓣洒在他们的宫门前,被守门的太监跪下身来用手捧了呈进去。
还剩下一把。
小皇女接着跑,元气十足。
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湖边上读书,那里空旷,就是声音大了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偏偏皇女的耳朵灵,一丁点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顾闫在读书,看到远处乌泱乌泱过来一群人,是粉色的小团子跑在前面,带着她声势浩大的保姆团跑过来了。
来到顾闫面前,小皇女神秘兮兮地张开手掌,攥成一团的花瓣就绽开来,顾闫蹲下身,接过了她手上的花瓣,这是奶娃娃给他的礼物。
可顾闫没有准备回礼。
看着娃娃空荡荡的手掌,顾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可惜对她来说有点大,抓不住,只能选择了最好握的小指抓在手里,开心得咯咯直笑。
皇女开了尊口:“古……阳……”
她在喊他的名字。
顾闫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一样,这个小家伙钻进了他心底最软和的地方,他这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娘亲叮嘱的感觉,但是他明确的知道,他的心与娘亲的打算并不一样。
他想要保护这个娃娃,真心的。
并不掺杂什么其他的情感。无所谓于长辈之间的斗争,也无所谓于他们的身份。只是单纯的想,守护她。
顾闫笑着回应她:“清清真乖。”
一个臣之子怎么能称呼皇女的小字,皇女身边的大太监站出来要教顾闫规矩,刚颐指气使的说了两个字,便见皇女哒哒哒地走过来,“咚”踢了他一脚。
并不疼,但是足够警示。
谁都不能欺负顾闫。
又过了两年,顾闫八岁,宋天清四岁了。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眼见着宋天清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顾闫后面,皇后娘娘很担心自己的女儿,找到皇帝说起此事,“一个质子而已,怎么待遇比咱们自己的孩子还好?而且皇儿每天跟他玩在一起,你就不怕他把皇儿给拐跑了?拐到宫外去可怎么办?”
皇后娘娘的担心的确在未来发生了,不过是她的女儿把顾闫给拐进宫里来了。
所以说,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皇帝安抚皇后,只道:“君锁臣,要的就是一个忠心,忠心这种感情,不是出生入死便是竹马情深。日后不管顾家和皇家发生什么,顾闫这个长子长孙都会在心里记着这份情。”
皇帝想让他们竹马情深,却没想到,有一个词叫“青梅竹马”。
失策了。
“顾闫哥哥!”宋天清越长越可爱,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就像是浸了星河一般,看得顾闫也觉得可爱之极。
宋天清很早就开蒙了,同顾闫在一起学习。孩子很容易困,坐在书案后,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困的不行,但是看顾闫哥哥坐的那么端正,她也就不好意思趴着,学着顾闫认真的姿势看书,然后……
坐着睡着了。
口水都顺着书本流下来了。
下了课,老太傅想叫醒皇女,被顾闫轻声制止。他没有叫醒宋天清,收拾了两人的书,便将人背在背上,一同回了住处。
背上的重量很轻,顾闫背着她并不吃力,他小心地背着皇女,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男子汉的责任。
还是孩子的时候,两人便常常在一起泡澡,经常是顾闫忙前忙后伺候皇女,而宋天清就坐在那里,被浴巾包成一个大包子,说着自己今天又吃了什么,看了什么,明天要同顾闫哥哥一起去看花。
顾闫笑着应好,也不忘督促宋天清要好好读书,不要惹老太傅生气,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闹腾。
“可是我说的就是对啊,太傅先生也反驳不了我,连父皇都觉得我说的对。”皇女这时候才六岁,已经开始显露她的聪明天性。随之而来,是任性。
冬天。
宋天清:“我要看花花!”
众人去各处搜罗冬天会开的花,最后是顾闫剪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纸花和窗花给她玩。
春天。
宋天清:“我要看斗鸡!”
太监们立马去宫外采买了几只斗鸡来,专门弄给皇女看,结果没有专门的人管好斗鸡,两只大公鸡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冲向看起来最小只最好欺负的皇女。
然后,顾闫随手抄起一个棍子,两棍子下去,“梆梆”两声。
今天吃炒鸡,肉质紧实,真美味!
夏天。
宋天清指着莲花刚开的小湖:“我要吃莲子糖!”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个时候的莲子还没成熟,而后听到噗通一声,是顾闫跳进了水里,装模作样的捣鼓一通,从湖水里爬上来的时候,带上了很多莲子。
众人傻呆了眼:说实话,您这是去年的干莲子刚泡发好的吧!
小公子的心思可真细。
唯有宋天清欢快的拍着手过来,看了看新鲜的莲子,抱着顾闫哥哥亲亲,果然顾闫哥哥最厉害啦!
秋天。
御花园唯一的枣树成熟了,宋天清不要命地爬上去摘枣子,也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玩。可惜上来容易下去难。
宫女们慌张着去找□□来,唯有顾闫留在树下,对她张开双臂,“跳下来,有我接着殿下。”
纵身一跃,是绝对的信任。
一个从天而降的拥抱,紧紧相拥的那一刻,就好像将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了似的。
六年过去,在宋天清七岁那一年。顾闫的爷爷离世了,宋天清还没反应过来,顾闫便突然有一天在她生活中消失了。
而她已经上了学堂,听了几位老太傅讲的人生哲理,逐渐明白人与人并不能时刻相伴,总是会有分离的时候,但是,只要努力向前走,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的。
仅隔一道宫墙,小小只的宋天清常常爬上宫墙,叫宫女给她指顾闫哥哥家的方向。
甚至有一段时间把爬宫墙当做了锻炼身体的一项活动。
后来要上的课越来越多,宋天清的知识越来越多,愈发有了皇家嫡女的理智头脑。便不再执着于解一时的思念。
因为她知道。
再见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很远。
——
泡在温热的浴桶里,宋天清看看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要跟顾闫同浴的事,也就是在顾闫突然从边疆回来选驸马的那半个月。
现在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跑回来呢?来回两个月还关了半个月,也不嫌累。
难道是为了爱?
哈哈。
这样想着,宋天清自己都笑了。
那时候才多大,懂个啥爱情。
他不会那么早就喜欢她了吧,又或许是想像小时候那样陪在自己身边,只是换了一个名为“驸马”的身份。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女帝到现在也不明白。
宋天清刚刚十二岁出头便选了驸马,也就是十六岁的顾闫,虽然用的手段不太光明正大,但是为了他要守护的清清,有一小块污点他还是能接受的。
十年前的太女府。
经过宋天清厚脸皮的黏人,顾闫不得不同意了与太女同寝的要求,不过他也有原则:穿好衣服,不许着凉。
可惜小女孩的要求是会得寸进尺的。
顾闫在屋里洗澡,为了防那神出鬼没的太女,顾闫把门挂了锁还从里面放了桌子挡住,可谓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听到那熟悉的哒哒哒脚步声也不害怕,反而轻松的泡进了热水里。
果然太年轻了。
想的太美。
门堵好了,小太女是进不去,但是架不住这是她的府邸,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外头窗子边上,熟练的推开窗户,端了一个凳子过来,踩上去就从窗户外头爬了进来。
四目相对,顾闫坐在浴桶中单手遮着脸,真不知道这小祖宗在想什么。
她带给自己的惊喜和惊吓一样多。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明天就会有人要觐见叫他们为保名声尽快成婚了。
小太女心里却没想那么多,手捧着珍宝似的走过来,隔着屏风问他:“顾闫哥哥,父皇刚刚赏了我几个南方进宫的水果,你要吃吗?”手心捧着的是一串南方新进贡上来的荔枝,正新鲜。
顾闫摆摆手,“我现在洗澡,没空吃水果,殿下先出去吧。”
好言相劝。
宋天清从来不听好言相劝。
自顾自的走到桌旁,隔着屏风就坐了下来,吧唧吧唧的吃上了,一边吃一边还懂事道:“没事,你洗吧,我先在这儿吃着等你,放心,我不会都吃光的,给你留几个大的。”
这不是吃不吃荔枝的问题。
顾闫很头疼。
真不知道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什么都十二岁了还不懂得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真不怕自家女儿被坏人拐走吗?
皇后娘娘表示:顾闫你这臭小子不就是最让人担心的坏人吗?
于是,兢兢业业的顾闫一边泡在浴桶里,一边还要跟清清讲着男女之别,叮嘱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不然传出去这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好。
听罢,男女之别的是没怎么听明白,就听明白了一件事:顾闫哥哥不喜欢别人看他洗澡,隔着屏风听声音也不行。
明白这件事就足够了,宋天清失落地低下头去,“哦”了一声,默默的从窗户又爬出去了。
年少无知?
回到现在,事情反转的就有趣了。
懵懂少年成长为登徒浪子。
天真少女蜕变成妙龄孕妇。
时光啊,回想起过去的点滴,总叫人心里痒痒的。她身边一直围着很多人,但是现在还待在她身边的,就只有顾闫一个。
宋天清喜欢看他的眼睛,因为能够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被顾闫深爱着这一件事,仅仅是察觉到,就叫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洗澡水并没有很烫,女帝坐在浴桶里小心翼翼地戳自己的某处,不由得感到惊奇,小宝宝真的会从自己身体里生出来吗?感觉有点小……不会很痛吧?
以后,她真的能做一个称职的娘亲吗?还是像她的父皇母后一样做个甩手掌柜,毕竟自己当初真就是那么想的。
做女人可真难,要兼顾家庭和事业。
多亏顾闫是懂她爱她的人,要不然这怀孕生子的事还不知道要多麻烦呢。
顾闫去取了最柔软的毛巾过来,看到女帝坐在温热的水里一副傻愣的模样,然后就颓废的靠在了桶壁上,顾闫可以理解她,毕竟这是第一次做准娘亲,清清会不适应也正常。
听到他的脚步声传来,宋天清没有回头,只抬起自己高贵的手,然后被顾闫抓住。
顾闫拿了椅子在她身后坐下,方便一会儿给她擦身子。“怎么了?我这才刚走开一会儿,陛下又想什么了?”
“想到小时候的事了。”宋天清满头黑线,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那时候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呢,不好意思给朕看你洗澡,脸都红了。”
“现在就不是了?”
“现在……”宋天清正经地思考着,便见顾闫的大手没到水里去了,她本以为是正儿八经的搓澡服务,没想到,果然是个登徒子。
绯红染上了女子的面颊,像是化了红妆一般艳丽,女帝咬着牙,靠在桶壁上,双手攀上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粗糙的手在水下拨弄着温热的水波。
这样羞耻又愉悦的事,真是叫她无法拒绝,而且知晓怀了宝宝后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那个了,她也是有一点点期待。宋天清抱着顾闫,期待着会发生点什么。
一声轻微的闷哼过后,女帝的身子无力地软了下去。
顾闫将人抱出来擦干净,放到床上。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顾闫摆弄成平躺的姿势,宋天清还有一些不解,然后又被盖上了被子,严严实实,只露出小脑袋瓜来,满是疑惑的表情。
“?”
只看她的眼睛,顾闫就知道小祖宗心里想什么美事,吹灭灯火,解了衣服也上床去,解释道:“现在你怀了宝宝,得当心,这几个月,我都不会碰你的。”
几个月。
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宋天清表示:我才不信,你多忍一个月都算你厉害。不过她也觉得奇怪,是因为孩子的原因吗?为啥,她的胸,有点痒……应该是错觉吧,错觉。
躺在床上,睡不着。
女帝翻过身去,睁着会发光的眼睛,好奇宝宝似的问他:“顾闫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朕的?”
大手拍拍她的脑袋,“秘密。”
女帝不依不饶,“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回来选驸马?是不是因为喜欢朕喜欢的不要不要的了?”
“这也是秘密。”顾闫伸手将人揽过来,“今天很晚了,等到以后你的生日,我每年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所以,今年就别想了。”
至于为什么今年别想。
是因为苏尔德事件导致了顾闫离宫出走,宋天清去寻找他的这几个月,刚好把两个人的生日一起错过了。
报应不爽。
知道自己理亏没立场,女帝只能带着疑惑入眠。
当年的事,顾闫想藏在心里,再珍藏一段时间,有些事,让清清自己发现,或许会更浪漫,记得更深。
同样是十年前。
这次是顾闫呆满了十五天的时间,启程回到边疆继续服剩下几年的兵役。顾闫回来的时候,太女驸马的信息也早几天传过来了,叫军中好一番庆贺。
顾闫刚回来,下了马,便看到顾楼兴致冲冲的上来给了他一个兄弟情深的拥抱,然后迫不及待的套近乎:“兄弟!啥也不说了,以后就是太女驸马了,微臣给你行个礼,你以后多罩着我点,我管你叫驸马大人,你管我叫哥,咱俩各论各的。”
将马交给士兵牵走,顾闫目光斜斜扫过自家聒噪的堂兄,又淡又冷,沉声道:“吵。”
顾楼在这目光下闭了嘴。
刚做了驸马,这架子就端好了。
诶,真上道!
一旁走来的顾封元帅见自家的怂儿子这缩回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真是随他。
顾封迈着长者的步伐缓步而至,与侄子道了声恭喜,说了些军中的近况又担心他无诏回京受没受处罚,知晓只是关了几天后才放下心来,将手中贺礼递给顾闫身边的大龙二虎。
“补的贺礼,恭喜新驸马。”
顾闫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叔父的心意,也默认了驸马这个称呼。
顾封又笑,“知道你回京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不过你一声不吭就做了驸马,也算是有本事。”叔父话语稍顿,眉眼温和,试探道,“做驸马不是小事,跟你爹娘商量了?”
这种大事,还用得着他亲自去说吗?
顾老爷和顾夫人人在家中做,喜讯从天而降,皇帝传了旨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没想到是他家最有出息的大儿子被选上了驸马。
晴天霹雳,差点没把人给劈傻了。
顾成安垂泪,委屈巴巴:“爹,娘,我也很有出息啊!”
一巴掌甩他脑瓜上,顾夫人恨铁不成钢,“怎么,你也有出息,你也给太女殿下当驸马去啊?”
顾成安嘟囔着:“我要真是去了,兄长第一个就把我打回来了,到时你们肯定不护着我。”来自次子的悲哀。
得知此事并未告知家里人,顾楼哑然失笑,“不是我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去做了太女驸马呢?弟啊,别说哥哥没提醒过你,女人都是红颜祸水,尤其是皇家的女儿……”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凑到顾闫耳边,“都是花瓶,任性又娇贵,以后成亲了,有你罪受呢。”
并不能赞同这种带着偏见的话,顾闫将堂兄推开,沉默了良久,才道。
“我觉得她该是我的。”
此言一出,顾封与顾楼都是一愣。
眼前这人是顾闫没错啊。
那个上阵杀敌以一当十的顾闫能说出这种柔情蜜意的话来?莫不是见鬼了吧。父子两个目瞪口呆。
而顾闫对他们震惊的神色视若无睹,自若道,“所以我想要娶她,做她未来的夫君,也是唯一的男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路走到相隔千里、思念成河。
今夜月光如水,顾闫搂着怀里的娘子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同安眠,年少时的欢喜走到如今也变成了浅淡平常,只是偶尔想起过去,仍然能感受到炙热的爱意在他心尖流淌。
她是白月光,她是红玫瑰。
过去爱她的天真烂漫、懵懂炽热,今后爱她随性潇洒、细水长流。
在顾闫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清清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的订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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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回忆了一些过去的事,顾闫爱上清清并不是一见钟情,又不像是日久生情,更像是“守护你是我一生的使命”,从守护她的使命感,逐渐变成爱情,然后用余下的一生去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