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年前才能回来吗?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这两日孙思朦觉得好了很多,咳嗽也不那么厉害了,又赶上绵忻不用上朝有空,她才有时间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和王爷好好聊一聊。
绵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地答道:“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啊?王爷您是为了我才提前回来的?”孙思朦睁大了眼睛。
“你觉得呢?”绵忻反问。
孙思朦懵了,不是她问问题吗?怎么被王爷反问回来了?她觉得……她觉得不能吧?王爷出门是公事,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呢?可是王爷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明明就是变向地告诉她他就是知道了她的近况才特意回来解救她的。
她眨了眨眼睛,看见王爷还在盯着她仿佛在等她的答案,“呵呵,”孙思朦尴尬地笑了两声,“王爷,您觉得我是怎么觉得的?”
孙思朦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可真是聪明啊!你反问我,我再反问回去。哈哈哈!不过,王爷要是再给我反问回来怎么办?她可以使用反弹吗?
“嗯,本王觉得你的病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绵忻笑了,觉得那个狡猾的她开始慢慢复苏了。
“可是……王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府中的近况的?我并未写信给王爷啊!”
听到孙思朦这么问绵忻会心一笑,说:“你的确未写信给本王,是你救得小狗崽知道报恩了。”
“什么?小狗崽?”
孙思朦瞬间脑袋里浮现出了一幅虎头翻越过杏园院墙,然后经过艰难险阻一路寻着王爷的气味追到天津卫的画面,这也太神奇了吧?没想到虎头平日里教它个握手它都不愿意学,原来是能堪大任啊!是她不好,她不应该把虎头当成宠物犬来养,她这个燕雀没能明白人家的鸿鹄之志,诶。
可是,就算她相信虎头能通过气味找到王爷,可是若说她能翻过杏园的院墙者也太扯了吧?她忍不住往院墙的方向望了望,依然难以置信,“虎头居然能跳那么高?”
绵忻看着孙思朦皱着眉头思考的全过程,也听见了她嘴里的嘀咕,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什么脑子,忍不住说:“不是虎头,怎么想的你?”
“啊?不是?那是谁?”她也没救过别的狗啊……
之后,孙思朦便听着绵忻给她讲述了一段更加难以置信的故事,一个完全可以拍成电影的故事,一个足以让她的嘴持续张了一炷香时间的故事。
原来去天津卫给绵忻报信的不是虎头而是木头。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当时说他只有十岁,即便在王府里过了这大半年,最多也不过十一岁,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实在比一只狗完成这样的任务还更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问题是:没人给他布置这样的任务,是他自己自发要去做的。他一定知道这样做要冒多少危险,而且结果是不一定能成功,可他居然就这么去做了?
说来也许是天意,木头虽然年幼,身体也瘦小不强壮,可却是个学武的奇才。从他回来跟在四喜身边开始学武开始,悟性和进步竟是常人的几倍不止。尤其是轻功,竟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达到了常人要练几年才能达到的高度,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从府中成功逃走去找绵忻的原因,他就是□□出去的。
要知道,瑞亲王的院墙可不是个人就能翻的,就算是个手脚麻利的人架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如果架了□□出去,谁给他收□□呢?所以,木头就是全靠着自己的功夫半夜翻出去的。而且,在他出去了很久之后,都没有被发现。
出了府之后木头便一路上步行,问着路到了天津卫。木头年纪又小,天气又冷,市道又乱,要吃多少苦可想而知。而且他身上只有不多的银子,只够吃饭,不够住店,一路上他就是这样风餐露宿地到了天津卫。
好不容易到了天津卫的府衙,又被侍卫拦在门外不让他进去找绵忻。
“他那么小,侍卫自然是要拦着他的。”听到这里孙思朦听得入神忍不住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种情况侍卫不放他进去才是对的,要是随便什么人都来找瑞亲王,那王爷这个差怕是要办到夏天也回不来。
“嗯,结果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惧怕,掏出了令牌对府衙的侍卫说,他是我的亲信,家中有重要家书需面见王爷,还反问那些侍卫如果耽搁了他们担不担得责任?”
“结果侍卫真的放他进去找你了?”
“嗯,可能他的气势真的很强吧?”
孙思朦点头,“这种事儿就是得靠气势撑着。可是……他哪里来的令牌啊?”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令牌,只是四喜以前的旧腰牌。他当时从府里走的时候就想到万一有事得能证明他的身份,就想到了四喜曾经有块旧腰牌还在他们住的屋子里,就带在身上了。腰牌上有瑞亲王府的字样,天津卫的侍卫不比京城里的侍卫,平日里见令牌的机会不多,再加上他当时的那个气势,也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孙思朦拍手叫绝:“这孩子以后怕是得有大出息呢!”
“是呀,所以我已经把他调到杏园这里来了,以后就留在这里,算是你们杏园的侍卫吧!只是他毕竟是男儿,白天在你这里当值,晚上还是回四喜那里去睡。他如今年纪还小,在你这里待几年,等到了十四岁本王就送他去军营里。”
孙思朦知道王爷这是在为木头铺路,而且还是一条非常适合他的路,他的未来无可限量。她不敢说他能得到多少荣华富贵、能把官做到多大,但她肯定他的人生一定不会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生,不会漫无目的地原地打转,他也许还是得为他想要的东西付出比常人多倍的努力,但他最终一定能拥有一片能任他驰骋的天空。
“嗯,就让他来我这儿吧,正好还可以天天和虎头一起玩儿呢,他一定也很想他的狗。”
“人我就交给你教导了,有什么缺的需要的你直接去跟管家领就好。”绵忻说。
“啊?王爷,你……把人交给我教?”孙思朦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绵忻嘴里笑着哼了一声,“怎么?你怕你自己教不好?”
孙思朦咬了咬嘴唇,心想王爷你今天很喜欢用反问句回答问题啊!
“你不用担心,你凭着你的喜好随便教便好。”
“王爷这叫什么话?好像来了我这儿就不报什么希望就想放任自流似的。再说,什么叫随便教啊?还凭我的喜好?要真按我的喜好,我就教他如何吃得好,玩儿得好,如何做功课偷懒,如何耍小聪明,这样也行吗?”
孙思朦赌气说,她觉得王爷说话太气人了,这根本就是看不起人嘛!她懂得事情多了,只是在这个时代的认知中有些“不学无术”罢了。这可是关系到一个孩子成长的大事,怎么能按着她的喜好随便教?
“哦,你就是这么长大的吧?”绵忻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若是能像你一样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也不是一定要多少功名利禄才算是不枉此生,如果能平凡且豁达地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本王送他到你这儿,主要就是想着他年纪尚小,想他过得舒心些。若是过着过着脾气秉性都随了你,倒也不是件坏事。”
“再说,这孩子对你忠心得很,你与他虽只有一面之缘他却为了救你肯吃这样多的苦,想来也是与你有缘。你院中人少,他年纪虽小,功夫却不差,如果有什么事是能顶一个人用的。”
孙思朦听着王爷条理清晰口气平和地跟她解释了这么多,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小人之心了。本以为王爷想好好培养木头定是要对他严格要求的,原来王爷竟是希望他能舒心、快乐地长大,即便未来只是过他平凡的一生。
她想,如果王爷做父亲的话,一定是个慈父吧?他应该也会努力地引导孩子、教育孩子,但却不会给他定框架,为他设计人身;他会和他谈心、听他心里的想法,即便他的目标只是做一条快乐的咸鱼他也会支持鼓励,还会进他的努力给他提供条件。
王爷真的好好啊,要是跟他能有个孩子多好啊?
嗯?她想什么呢?她绝对是病傻了……
绵忻用手拍了拍突然开始疯狂甩头的孙思朦问:“你怎么了?”
孙思朦停下来,有点儿丧气地说:“没事儿。”就是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问题了,甩甩看看能不能好。
“行了,不说这个了,说说过年的事儿。过年你想怎么过?”绵忻问。
“过年啊!”孙思朦迷迷糊糊地应着,突然又反应过来,“王爷你说过年啊?你……你要在我这儿过年?”
绵忻挑眉:“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热烈欢迎,王爷若是愿意来,咱们杏园那可是真是蓬荜生辉啦!”
绵忻无奈一笑,这丫头一旦开始拍起马屁来也是没完,而且越说越没边儿。
“诶呀,王爷若是要在我这里过年,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我这些日子都病着,也没准备些过年的东西,怎么办啊?今天都二十几了,过年没有几天了,得抓紧了……”
孙思朦如今身体好了许多,一提起过年自然也有了筹划的精神,嘴里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地筹划起来,可是说着说着突然又安静了,长叹了一口气,连眼圈也红了。
绵忻不知道孙思朦怎么突然这样,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王爷,今年过年没有雁儿在了。我每年都是和雁儿一起过年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应该已经到江南了吧?”
“嗯,依脚程算来应该已经到了。”
“哦,兄长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我写封信来,雁儿到底怎么样了也该告诉我一声才是。她八成还在生我的气呢!”
“不会的,她会知道你是为她好的。最近年下了,各府里也都忙,想来你兄长也一定很忙,所以才没写信给你。或者,他写了信还没送来,你且再等几日,也许过几天就有信来了。”绵忻安慰道。
绵忻没有告诉她,宫中决定过了年要选秀,而孙思朦的胞妹孙思胧也在秀女的名单上。他知道孙思朦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是好一股火儿,想到她大病初愈斟酌了一下还是没告诉她。
“嗯,也只能这样了。”孙思朦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凡事还是得往好的方面想,“也行,今年虽然没有雁儿,却还有木头,而且最重要的是王爷也在嘛!好好过个年吧,让所有的霉运都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