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烽火侠客传>第10章

  众人上马出城,跑了三十多里,进入山道,一路急行。过了几座山岭,在一个山凹处,一声锣响,一队人马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为首一人纵马上前大叫道:“爹,三叔,黄大哥,灵妹,你们回来了。”黄春雪下马,说道:“有德,我们回来了。”秦不亮见到儿子很开心,说道:“你们这一段时间没事吧?”秦有德说道:“爹,没事,大伯正急等你们回来商量大事。”他双眼望住黄秋灵,说道:“你去行刺张介然,没受伤吧?”黄秋灵左肩的伤口已经复原,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甘同在旁说道:“秦少寨主,如果黄姑娘有事,我们都不敢回来了。”一班人哈哈大笑。楚笑天看见黄秋灵一面羞色,秦有德则喜笑颜开,不自禁的有些难受,心道: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两家又是生死交情,我何必自寻烦恼去喜欢黄姑娘?不如干脆忘了她吧。

  两队人马并作一队出发。黄春雪对楚笑天说道:“我们的大寨所在地名叫打虎岭,家父在山上打死过一只老虎。家父叫人剥了老虎的皮,晒干了安放在他坐的椅子上,老虎肉则给大家吃了。”楚笑天问道:“打虎岭现在还有老虎吗?”黄春雪笑道:“现在当然没有老虎了,我们在此山住了十多年了。”到达大寨前天色已黑,众人打着火把走山路,山路崎岖,一些路段仅容一人一马通过。楚笑天心道:山上如果有人埋伏,几个人放冷箭就可以挡住一大队官军,真的是易守难攻,怪不得官军多年未能剿灭打虎岭的义军。他们经过一道瀑布,水势猛烈,远远就感到丝丝寒气。到达大寨后众人在寨外下马,一班喽罗前来牵马。黄春雪带领众人走进聚义厅,一个青年站在厅门等候,黄春雪对楚笑天说道:“楚大哥,这是我的二弟黄夏谷。”楚笑天伸手出去和黄夏谷握手,说道:“我叫楚笑天,有幸认识黄少侠。”黄夏谷见大哥专门给他引见此人,心道一定是武学高手,说道:“楚大哥你好,请进。”

  只见大厅内灯火通明,一个中年人从虎皮座位上站起来,说道:“大家一路辛苦了,雪儿,你快招呼大家坐下。”葛老二上前双手抱拳,一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黄大哥,小弟多谢你派人救了我的老命。”云进上前也行大礼,说道:“黄大哥,多谢你派秦大哥他们救我们出来,累你死了不少兄弟,小弟心中有愧。”黄不曲摆摆手,说道:“两位老弟请起来,不必客气。”黄春雪上前扶起葛云两人,请他们坐下,对黄不曲说道:“好教爹爹得知,我带了一个好朋友上山寨,他学的是衡山派的武功。”黄不曲双眼一亮,说道:“是吗?”楚笑天上前抱拳行礼,说道:“武林后学,湖南人氏楚笑天,拜见黄前辈。”黄春雪说道:“楚兄弟在我们危急关头施予援手,这份侠义,我们感激不尽。”黄不曲坐下虎皮宝座,说道:“楚少侠出手帮助义军,足见我们得道多助,官军失道寡助。大家请坐。”

  黄春雪走到黄不曲身边低声简短的述说了今次下山的经过,然后坐在左手一排首座,招呼楚笑天坐第二座。众人分两排落座,楚笑天见秦不亮坐在第三座,钟不变坐在第四座,忙说道:“黄大哥,我怎么可以坐在秦钟两位大侠前面?”秦不亮伸手拦住楚笑天,说道:“楚少侠,你不用谦谢,请坐。若非你出手救助,我和三弟恐怕今晚不能陪你吃饭,哈哈。”钟不变也说道:“楚少侠不必客气,请坐。”楚笑天唯有坐下,只见云进、葛老二与他们的手下几个大头目坐在对面一排,黄夏谷、秦有德、黄秋灵等人跟着钟不变一路落座。楚笑天心道:看来黄春雪是山寨的第二号首领,秦不亮虽是二寨主,座位还排在黄春雪之后。黄不曲端起酒杯说道:“葛云两位老弟,你们的手下兄弟,加上湖南远道而来的楚兄弟,你们与我们的兄弟一齐并肩作战,共抗河南节度使张介然的官军,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酒。”众人站起身,一齐干了一杯酒。楚笑天落座放杯,看着远离众人居中独坐的黄不曲,隐隐感到此人高高在上,一身霸气。

  饭后,秦有德和黄秋灵迫不及待去倾诉别来之情,甘同、孟竹代黄不曲请楚笑天、葛云等人去安歇,留下打虎岭三大首领和黄春雪四人商量大事。黄春雪报告了去见李明的经过,说道:“李明说齐声在一个月内会带安禄山的亲笔信上山寨来见爹,与爹议和停战,希望爹率领义军接受招安。如果爹愿意下山接受招安,安禄山就与爹面商一件大事。二叔已经答允李明,齐声可以随时上山。不知安禄山有何大事要与爹面商?”秦不亮说道:“大哥,我想你听听齐声用什么条件招安我们,如果我们可以从中获益,那将是一件美事,所以我答应李明,齐声可以随时上山。”黄不曲说道:“二弟,你做得对。安禄山一代枭雄,身兼河东节度使、平卢节度使与幽州节度副使,带兵二十多年,手下二十万大军,大小战事不胜枚举,作战经验丰富之极。他突然要招安我们,二弟,你怎么看?”秦不亮说道:“张友圭与安禄山围剿我们多年,未能将我们剿灭,他们一定将我们当作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今次安禄山突然提出派齐声上山寨与大哥议和停战,要招安我们义军,一定是幽州出了大事,说不定张友圭不满安禄山夺权,要削夺安禄山的兵权,免去安禄山的副使职位,而安禄山也想杀了张友圭好夺取大使的权位,看来张安两人要火拼。”钟不变说道:“二哥说得没错,我猜安禄山既然做了副使,肯定想做大使,要夺张友圭的兵权。安禄山想借我们的力量来对付张友圭,说不定叫我们去刺杀张友圭,他好从中得利。”

  黄不曲说道:“你们说的都有一定道理。雪儿,你怎么看?”黄春雪说道:“我同意两位叔叔的见解,安禄山如果真心同我们议和停战,招安我们,一同对付张友圭,对我们非常有利,一来我们能报二十多年来张友圭派官军围剿屠杀我们义军的血海深仇,二来我们的队伍可以休养生息,甚至招兵买马,壮大队伍。”黄不曲说道:“你的见解不错。我这几天仔细思考了一下,齐声上山寨与我有何要事商量呢?我猜安禄山是要招安我们。雪儿一说,我就知道我没猜错。安禄山赞我是一个英雄,等我接受招安后,要与我面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会是什么事呢?竟然比招安我们义军这件事还重要!我原先所猜的与二弟所说的一样,安禄山招安我们,是要与我们联手共同对付张友圭。但我有一个疑问,安禄山对付张友圭是很一件很容易办得到的事,发动兵变就可以杀了张友圭,或者派一个刺客去刺杀张友圭也行,刺客可以假冒是我们打虎岭的义军,我们以前去刺杀过张友圭,冒充我们很正常。他无须为对付张友圭而招安我们义军!安禄山一定另有深谋!绝对不是为了对付张友圭!”他走下座位,在大厅里踱步,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黄不曲抬头说道:“二弟,三弟,依我看来,安禄山先派齐声与我见面议和停战,招安我们,一旦我接受招安,他就与我共商大事,这件大事一定是他想起兵造反!他要做皇帝!”秦不亮、钟不变与黄春雪三人听了面色大变,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黄不曲一边踱步,一边继续说道:“安禄山深得唐玄宗和杨贵妃宠爱,杨贵妃不顾安禄山的年纪比自己的年纪还大,收了安禄山做干儿子,这就可见一斑。无论安禄山杀了张友圭,还是张友圭自己病死,安禄山都将做到三镇节度使。比三镇节度使这个官权力还大的官是封王,但封王一般只有皇帝的子侄才能获封。另外,封王却不如直接做皇帝。所以我猜安禄山想起兵造反,他要做皇帝!经过这么多年的围剿,安禄山已经认识到剿不灭我们。如果他要起兵造反,势必带领大军进攻长安,那他的老巢幽州境内将兵力空虚。我们下了打虎岭四处作乱,安禄山就顾头不顾尾了,于是他打算干脆招安我们,让我们为他打天下。”秦不亮一拍双手,说道:“大哥的见解合情合理,看来安禄山是要起兵造反。我们在幽州的探子回报,这几年来安禄山大肆招兵买马,训练士卒,显然有所图谋。”钟不变说道:“幽州节度使张友圭病重,副使安禄山主事,安禄山三年来都没有派兵前来围剿我们,看来他的确是另有图谋。”黄春雪说道:“爹,你打算接受安禄山的招安吗?”黄不曲果断的说道:“我们接受安禄山的招安。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我们不要错过了。当年张友圭也曾派人招降我们,我们没有答应,是因为张友圭假借招降想趁机剿灭我们。我们与齐声议和停战,下山接受安禄山的招安后,可以招兵买马,屯粮积草,有大的发展机会,比躲在山上一筹莫展好得多。”秦不亮说道:“大哥深谋远虑,我赞成。不过我怕许多兄弟接受不了我们突然投降安禄山,不竟我们二十多年来都与官军对敌。”黄不曲说道:“我们先与齐声会面,看安禄山开出什么条件招安我们,到时再作商量。”钟不变说道:“对,我们先保密,别让兄弟们知晓了,造成恐慌。”

  黄春雪说道:“爹,你见过齐声后,去见安禄山时要预防他使诈,说不定他也想杀了你一劳永逸免除后患。”秦不亮说道:“我来扮大哥,安禄山如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一柄飞刀射杀了他。”黄不曲说道:“二弟,你不能假扮我,安禄山的部下不少人都见过你,如果没看见你,安禄山可能会怀疑我们没有诚意。我相信安禄山今次是真的想招降我们,我们不需要准备替身,只需要防备谈判不顺,安禄山突然命令官军偷袭我们。”钟不变说道:“大哥说的是。我先去见安禄山,看他是否真有诚意,大哥再去与他见面也不迟。”秦不亮说道:“对,我去也可以,大哥不能轻率以身犯险。”黄不曲说道:“我们先做好详细的军事布置,以预防不测。二弟,这几天你调动其余九个山寨大部分的兄弟前来总寨候命,我也要和各位寨主商量一下接受招安这件大事。我、二弟、三弟带队进入古城县衙去见安禄山,雪儿你在古城外面指挥一切,甘同率领一千人在西门外埋伏。安禄山如有什么举动,我们放出火焰,雪儿与甘同就带队杀入古城接应。我们原先派入城中的兄弟也到处放火扰敌,然后随我们撤回山寨。有德与夏谷两人率领一千人沿途接应,多带弓箭,官军如果追来,就放箭射杀。”

  秦不亮说道:“我们要预防官军数量众多,又有马队,会冲散我们的队伍,到时就成了混战,我们有大批的兄弟死伤。”钟不变说道:“幽州的官军的战斗力比河南的官军的战斗力强,特别是安禄山的铁甲马军很厉害,我们要尽快训练一班盾牌手,左手持盾上挡枪刺,右手持刀下砍马脚。”黄不曲说道:“由孟竹负责此事吧,这个苗人值得信赖,抽调一班有武功的兄弟来练习,联同以前练过盾牌术的兄弟一齐组成一队盾牌手。”黄春雪说道:“大寨由谁负责把守呢?”黄不曲说道:“就让董不忘把守山寨吧,此人对我忠心。雪儿,你带楚笑天在身边,他可以帮你的忙。至于云进和葛老二以及他们的手下,就留在寨中养伤吧。我们将来如在河南起兵,也需要云葛两人帮我们号召河南各地的义军加入我们的队伍。”钟不变说道:“我们按照大哥说的办。”

  七 枭雄

  秦不亮说道:“大哥,我们去到黄河帮摆设寿宴的村子,只有隋清大哥的女儿隋月亮与女婿许昌前来迎接,一问之下,原来隋大哥的寿宴是两人搞的,不是隋大哥本人的意思。隋月亮说她父亲久不见客,当日不会出席寿宴,也不见任何人,请我们多多谅解。整个寿宴当中,我们确实没见到隋大哥出现。我们从洛阳回来北渡黄河时,隋月亮与许昌两人前来迎接。许昌告诉我们,说隋大哥不想与张介然公然对抗,要许昌夫妇送一笔厚礼给张介然的爱妾于五娘,请于五娘阻止张介然缉捕黄河帮的帮众。”黄不曲说道:“二弟,隋大哥仍然对你怀恨在心,我们大度一点,就不要理会他的无礼了。”秦不亮默然无语。

  黄春雪说道:“伏牛山的两股山贼,南面一股张洛已经率众投降了张介然,北面一股云进现在成了丧家之犬,山寨被河南官军打破,手下四散,我们攻进洛阳的监狱才将他营救出来,看来河南境内有一定势力的只有黄河帮了。”黄不曲说道:“隋清率领黄河帮帮众三千余人,只想打鱼挖沙为生,不想杀官造反,这很正常。官军势大,他不想拿鸡蛋碰石头,我们要理解他。只要将来我们的队伍发展壮大了,黄河帮大部分的兄弟都会自愿加入我们的队伍,只怕隋大哥到时候想阻止也没办法阻止。”

  秦不亮转头对黄春雪说道:“少寨主,你抽空去看一看有梅,你出去一个多月,她挺牵挂你的。”黄春雪说道:“我会的,二叔放心,我洗澡后就去。”钟不变说道:“好,大哥,我们告辞了。”黄不曲说道:“你们快点回家去看一看,嫂子们都挺担心你们的。”黄春雪起身送秦钟两人出去,再回到大厅与父亲说话。

  黄不曲说道:“那个楚笑天到底是个什么人?”黄春雪说道:“他说他跟衡山派掌门冠德道长学过几年武功,冠德道长不准他自称弟子,他也不是衡山派的弟子。”黄不曲说道:“你估计他不会是张介然派来的奸细?”黄春雪说道:“楚笑天说他是湖南邵阳人,因战火家人全部死难,是冠德道长救了他,带他上了衡山。他学了几年武功后,下山遇上长沙节度使苏兴的儿子苏湘对他比较友善,就做了苏湘的保镖。我认为他不会是张介然派来的奸细。”黄不曲说道:“世事很难预料。张介然借用苏兴的人来做细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张友圭派齐声前来与我借比武为名,出手伤了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吃过的亏不算少了,要多长一个心眼。云进也值得怀疑。葛老二就不用怀疑了,他大哥葛老大给张介然杀害,他两兄弟情深义重,他不会以他大哥的人头为信物来做张介然的细作。”

  黄春雪说道:“照爹这么分析,葛老二也有做细作的嫌疑,我们并没有见到葛老大的人头,只是听葛老二说张介然杀了他大哥。张洛与张平为了救自己的独生子而投降张介然,如果张介然监禁了葛老大,只怕葛老二要俯首听命,来我们大寨做细作。”黄不曲说道:“你分析得有道理。你吩咐甘同,禁止楚笑天、云进、葛老二等新来的人靠近我们山寨的藏粮之所,一些险要的地方也加派人手巡查。”黄春雪说道:“是。”黄不曲说道:“楚笑天使那招寒梅傲雪,可以刺出多少朵剑花?”黄春雪说道:“五朵,我与他交过手。”黄不曲说道:“也算不错了。当年冠德道长和我过招,他用只有身为衡山派掌门才有资格用的凌霄剑,我用夺天刀,他使寒梅傲雪这招,刺出了六朵剑花。我记得我师父曾经说过,一个衡山派的绝顶高手,在雪地上对着一棵梅树,一招寒梅傲雪凌空使出,能刺出九朵剑花,落地后倒跃三步,插剑归鞘,气定神闲,踏雪无痕,地上现出九朵梅花,排列得整整齐齐。”黄春雪听了赞叹不已,说道:“能练到如此境界,这个剑客堪称当世绝顶高手了。”

  黄不曲说道:“当年我使日照太行破解冠德道长的寒梅傲雪,当当当当当当刀剑连击六下,我用十成内力将他震退三步,逼使他插剑归鞘认输下山,自此未再到华北一步。说起来,不是我的内功比他好,是我使惯了大刀,我的夺天刀比他的凌霄剑重,刀重剑轻,他也没有运用全部内力与我比拼,我占了他的便宜。另外,他比我大了十岁,人到中年,与我比掌之后再比兵器,身手自是稍欠敏捷。”黄春雪说道:“父亲过谦了。”黄不曲摇头说道:“雪儿,你不要自视甚高。冠德道长的剑法极高,现在可能刺得出七朵剑花,只怕我已非他的对手。”黄春雪说道:“爹爹说得对,我不是楚笑天的对手。”黄不曲说道:“那你更要勤练武功,不可懈怠。”黄春雪说道:“是。”黄不曲看着儿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逼你看兵书,要你懂谋略,又要你练成绝世武功,真难为你了。”黄春雪说道:“孩儿愿为爹分忧。”黄不曲说道:“你洗澡后,去见一见有梅吧。”黄春雪见父亲与秦不亮都叫自己去见秦有梅,不由问道:“梅妹怎么啦?出了什么事?”黄不曲摇摇头,不说话,走进了后房。

  黄春雪心里有些纳闷,走出聚义厅。他洗澡后来到秦有梅的居处,门外的女兵向他行礼,说道:“少寨主,你等一等。”她进去禀报。黄春雪听得里面乒乓一声,房中似有一只碗跌落地上,一个女声说道:“我不要见他,你叫他走。”女兵走出房来,对黄春雪说道:“少寨主,我家小姐不想见你,她叫你走。”黄春雪大声说道:“梅妹,你怎么啦?你怪我不早些来见你吗?”秦有梅在里面大声说道:“黄春雪,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秦不亮从屋子里走出来,黄春雪有些尴尬,说道:“二叔,有梅怎么啦?”秦不亮叹了一口气,说道:“少寨主,我陪你走一走,你二婶会劝有梅的了。”两人沿山路走了一会儿,秦不亮说道:“少寨主,你还记得有梅帮你挡了齐声一掌赤焰掌吗?”黄春雪说道:“记得,两年前三叔和我们去刺杀高超,我们被官军包围了,我与齐声过招,官兵人多,三叔不在身边,我不是齐声的敌手,梅妹扑在我背上为我挡了齐声一掌赤焰掌,吐了几口鲜血。”秦不亮说道:“这两年来,我们替有梅聘请名医,又服食千年人参等名贵药材,总算有些效果。你也见到了,她中掌的头一个月躺在床上,之后才能下地行走,到现在武功回复了五成。”黄春雪说道:“都是我连累了梅妹。”

  秦不亮说道:“你最近探望有梅是什么时候?”黄春雪说道:“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寨中事忙,我又同二叔去了一趟河南,都是我不好,忘了去探望梅妹。”秦不亮远望夜空,良久说道:“齐声的赤焰掌内含热毒,中掌的人,重则内脏干枯脱水而死,轻则性命可保,但头发脱水掉光,有如秃头。”黄春雪怔道:“梅妹的一头秀发掉光了吗?我两个月前见到她,她头上还有头发的。”秦不亮说道:“这一年来,有梅的头发开始脱落,她一个女孩子爱美,不想你看到她脱头发,就用布包住头见你,可能你没有察觉。我们也帮她想尽办法,找治脱头发的大夫给她治疗,用了很多药物,但都无甚效果。最近两个月,她的头发掉得更多,现在她的头上疏疏落落只有小部分头发了。”黄春雪默然,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父亲也中了齐声一掌赤焰掌,他的头上怎么还有头发,没有掉光?”秦不亮说道:“大哥是因为你母亲去世而伤心,断断续续运用内功和药物疗伤,才拖了半年那么久康复身体。就算大哥内功深厚,他的头发也是掉了不少的,鬓边也生出了不少白发。”黄春雪说道:“二叔,世间上有没有治疗脱头发的良药?我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给梅妹找来。”秦不亮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一个大夫说西域的天山上有一种花名叫天山雪莲,可以医治脱头发,使白发变黑发,但是这种花生长在几千米高的雪山上,一年只开花一次,可遇不可求。就算能找到这种花,还要在它刚刚盛开时摘落,当场吃下肚去,连吃几朵功效才能发挥到最大。试想我们怎能远涉千山万水,去到天山上,在几千米高的雪山上找到这种花,等它一年才开花?还要连找几朵?这是没办法办到的事。”黄春雪听了呆立半晌。秦不亮说道:“你回去睡吧。或者时间长了,有梅可以看开些。”黄春雪看着秦不亮走回去,在夜色中呆站片刻,也只得回去睡觉。

  天亮后,黄春雪来陪楚笑天吃早饭,说道:“山上无甚菜肴,青菜送白粥,不比在洛阳或长沙等繁华都市,请楚大哥将就一下。”楚笑天说道:“黄大哥,我是一个农家子弟,不是富家子弟,你放心,我什么东西都能下肚。”两人饭后,黄春雪说道:“家父在下面一个山拗,请楚大哥前去见面。”楚笑天随黄春雪顺着山道下了一个山拗,在一片平地见到黄不曲、黄夏谷、黄秋灵三个人在聊天。楚笑天上前对黄不曲行礼,说道:“晚辈参见黄寨主。”在旁的黄秋灵说道:“楚大哥,我对爹爹称赞你的武功好,我大哥打不过你,我二哥更加不是你的对手,只怕我们三兄妹加起来才能打赢你。”楚笑天说道:“黄姑娘过奖,我的武功哪有如此厉害?”黄不曲对楚笑天说道:“楚少侠,你跟冠德道长学过武功?他近年身体可好?”楚笑天说道:“是,我跟冠德道长学过几年武功,他不准我认他为师,不承认我是衡山派的弟子。他近年多病,身体不好,很少见客,也多年未下衡山了。他已不再主事,衡山派现任掌门是他的大弟子和诚道长。”

  黄不曲说道:“哦,我有二十年没见过冠德道长了,挺记挂他的。当年他使一招寒梅傲雪,可以刺出六朵剑花,江湖上已是惊世骇俗。我侥幸在他手底下接了二百多招,至今常常回想起他插剑归鞘认输下山那刻的情景,他有多么广阔的胸襟!今日与楚少侠有缘,我想将我的一套刀法教给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学?”楚笑天大吃一惊,说道:“黄寨主,你肯教我学黄家刀法?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学你的刀法,你都不肯传授,你刚见过我,就因为我跟冠德道长学过武功,你就肯教我学你的刀法?”黄不曲说道:“我相信你是一个侠义中人,单说你肯放弃荣华富贵,出手相救我的子女,我便愿意传授黄家刀法给你。再则,我所教过的人何止一千?心底里称呼我为师父的人起码也有一百多个。我不是一个将武功当作传家宝只传给子女的守财奴,我的师父是如此,我相信冠德道长也是如此。择徒授艺凭德行,如果一个劣徒学了你的武功,去杀人放火,那就贻害百姓。一个好人学了你的武功,他会行侠仗义,仿如你亲自行侠仗义,这是美事一桩。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看错你是一个好人。我教你黄家刀法,你不用拜我为师,咱们不算是师徒。我也不要你的什么金银或道义承诺回报,你不用担心,就当是我报答你救了我的一子一女好了。”

  楚笑天说道:“黄寨主,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再决定是否学你的刀法?”黄不曲说道:“楚少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楚笑天说道:“我曾听冠德道长说过,他是不服你的外号‘神拳无敌手,金刀震太行’,故与你比掌比剑,三盘比试两败你手,从此绝迹华北。他说的原因是不是真的?还是另有别情?”黄不曲说道:“好,我告诉你实情。雪儿,你们三兄妹也听一听。那年我和二弟、三弟正联络各地豪杰,准备起义反唐。有一天我们在一座山冈上碰上一个步行的道长拦住去路,他说他是衡山派的掌门冠德道长,要找黄不曲商议一件事。他与我之前都未见过面,所以他不认得我。我便下马与他相见。冠德道长说找我是要劝我臣服官府,不要起义,免伤天下无辜百姓。我们一班人听了哈哈大笑,觉得此人多管闲事,有点螳臂挡车的味道。我尊重冠德道长是一派掌门,对他说我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冠德道长便提出与我比武,只要他的武功好过我的武功,我就听他的,终生不能起义反唐,因此他找我比武绝对是因为我要起义反唐,而非不服我的区区一个外号。况且我这个外号后一句是金刀震太行,华北都未能震得全部,更加不用说震到华南的衡山,冠德道长不必为此大发脾气,专门到太行山来找我的晦气。”黄春雪三兄妹听了都微笑,楚笑天则不说话。

  黄不曲又道:“至于前一句神拳无敌手,确实显得我有些狂傲,但这是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我对冠德道长说道,如果他输了,他此生不得再干涉我起义反唐,也不能叫衡山派的弟子阻挠我们太行山义军。冠德道长一口应承,说如果他败了,此生永不踏足华北,不再干涉我是否起义。至于衡山派的弟子会否阻挠太行山义军一事,他不能作出保证,按照衡山派的门规,所有衡山派的弟子都要行侠仗义,只要我们义军真的替天行道,衡山派的弟子不但不阻挠义军,还可以参加义军,共同推翻暴唐。我和他说好比试三项武功,比掌比剑比轻功,三盘两胜。我们比掌时,冠德道长非常自负,他对我说道:我听说你的外号前一句是‘神拳无敌手’,好,只要你与我斗到百招,就算我输了,成全你真正的神拳无敌手。我想这是他对我的‘神拳无敌手’外号有些藐视,我心道不管你的武功怎样厉害,难道我连你的一百招都接不了?当下比掌,冠德道长的掌力沉雄,但我还是接了他一百招,他可能心中计数,一到数量就退步说他输了,我却无暇去数数。我们接着比剑,我用夺天刀,他用凌霄剑,双方不再限招数,我们斗了二百多招。斗到最后一招,冠德道长使出衡山派的绝招寒梅傲雪,我用尽全力使出我创的日照太行,刀剑相交六下,他连退三步,插剑归鞘,稍站片刻,然后认输。比完前两项,冠德道长全盘认输,飘然下山而去,最后一项轻功我们没有比,但我看见他下山时的身法在连斗两场之后,仍然快捷异常,相信他的轻功比我的轻功好。况且连斗两盘,我的内力消耗不少,再比轻功,我也肯定必输。”

  楚笑天心道原来如此,冠德道长没对我说明真相,是碍于与黄不曲所订比武约定,他是太过自负,估不到黄不曲也有真才实学,实际上可能他的武功比黄不曲高,又高不出太多。黄不曲回想前事,说道:“比武结束后,我望着冠德道长飘然下山,站在山冈上想了很久,心道如果冠德道长与我比掌时不限招数,一路斗下去,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那第一局就是我输。冠德道长是不想毁了我的外号,这是他的仁义之处。第二局当我赢,如再比轻功,那就是我输两局,最终是我全盘认输。那日比试的结果冠德道长算我赢,下山飘然而去,但我一点儿赢的感觉都没有。我对二弟、三弟苦笑说道:人家冠德道长光明磊落,没有输都认输了,我们现在还未准备好,起义的事还是推后几年吧。现在回头看,就算我们推后了几年起义,还是打了多年败仗,幽州的官军势大,我们未能占得李唐江山的一城一地,现在还在太行山上打转转,我们的兄弟和本地的老百姓却被官军杀死了不少。”

  楚笑天说道:“我前几日听少寨主说道:冠德道长担心天下苍生遭受池鱼之殃,因此劝家父不要起义,以致与家父比武。我本来有些不信,现下听黄寨主再亲口说一遍,便相信了,原来冠德道长真的如此大仁大义。天下学武之人,皆望能拜黄寨主为师,以便学得一招半式。我愿意学黄家刀法,但我要表明我不能拜黄寨主为师,请寨主原谅。”黄不曲说道:“楚兄弟太过拘泥师徒之名,天下间除了师父传授艺业给徒弟之途,就不能有朋友之间互相学习的吗?我刚才已说过,我教你黄家刀法,你不用拜我为师。”楚笑天说道:“前辈胸襟广阔,晚辈未能达到,着实羞愧。”黄不曲说道:“这证明你一心维护衡山派的清誉。你虽然不是衡山派的弟子,但你心里是维护衡山派的清誉的,一个学过衡山派的武功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去拜别人为师,学别派的武功。”楚笑天说道:“黄寨主取笑晚辈了。”黄不曲说道:“我叫三个子女跟你互教互学,我就不在场了,免得你担心我从中偷学你的衡山派武功,你大可放心。”楚笑天说道:“黄寨主要偷学衡山派的武功,二十多年前跟冠德道长比武时就可偷学了。”黄春雪说道:“爹,楚大哥与冠德道长的侠义胸怀一样,他也劝我不要起义反唐,以免牵连天下无辜百姓。”黄不曲说道:“衡山派的门规规定所有弟子都要行侠仗义,楚兄弟虽不是衡山派的弟子,但他受冠德道长的教导,不自觉的也胸怀侠义。”楚笑天听了有些尴尬。黄不曲拨出腰间的大刀,说道:“我过去很狂莽,以为我登高一呼,天下的百姓就云集响应,李唐的江山就倒了,所以给自己的大刀安了一个名字叫夺天刀。”楚笑天望过去,只见夺天刀的刀锋中露出阵阵寒光,果然是一把好刀。黄不曲使了一套刀法,使到那招日照太行,神威凛凛,一派武学宗师的风范。

  楚笑天在心中将冠德道长使过的黄家刀法与黄不曲亲自使的刀法加以印证,只觉黄不曲对自己的刀法有所改进,修改了不少缺陷,心道只怕自己接不了他一百招,说道:“黄寨主,好刀法。”黄不曲说道:“好,我回去了,你们多多切磋武学,希望你们各有得益。雪儿,谷儿,灵儿,你们要尊敬楚少侠,虚心向他请教。”三人应道:“是,爹。”黄不曲插刀归鞘,转身而去。楚笑天与黄家兄妹目送黄不曲走远,四人便拨刀剑练武。楚笑天心道:黄不曲一派武学宗师,不拘泥于门户之见,悉心教导别派弟子,这实在少见。他用心学习黄家刀法,先后与黄家三兄妹过招,一个多时辰就熟习了这套黄家刀法。比之一年多前,楚笑天在方家庄被迫学习黎坚的海南剑派剑法,并偷学方家庄剑法,同时要防备方天马偷学衡山派剑法,而现在黄家四人向他悉心传授黄家刀法,无须担心黄家四人偷学衡山派剑法,他自是获益匪浅。楚笑天熟习黄家刀法后,感觉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心道:我出手帮助黄春雪等人,被黄春雪邀请来到太行山打虎岭,学到黄家刀法,真的很幸运。四人练武,都出了一身大汗。楚笑天觉得黄春雪从与自己过招中得益不大,心道他是武功底子定型了,只学招式,不能领会精微变化。最后楚笑天使了一遍黄家刀法,黄夏谷赞道:“楚大哥,你真是一个武学奇才。当年我们三兄妹要对练了二十多天才能熟习这套刀法,而我爹只教了你一次招式,我们和你过了一下招,你就能将这套刀法完整地使出来,而且有些新变化。”

  楚笑天说道:“冠德道长说过,初学武者要学招式,学武多年后则要懂得灵活变通,不能一成不变。与对手比武时,你不可能完完全全照你的一套招数打下去,需要看着对手的招数接招变招。”黄秋灵说道:“楚大哥说得对,我使黄家剑法从来就没有按招式使下去。”黄春雪说道:“楚大哥,山谷前有一个瀑布,昨天你见到了,沿瀑布行过一条山道,有一个大湖。我们出了一身汗,不如前去大湖洗澡,你说好不好?”楚笑天喜道:“好。不过我们去洗澡,黄姑娘怎么办?”黄秋灵说道:“你们去吧,我回山寨。”楚笑天很感激黄家三兄妹尽心教自己学黄家刀法,心道:我教黄姑娘学一套芙蓉剑法吧,冠德道长并没有限制我教人学衡山派剑法,我将之稍作改动,黄姑娘只怕分辩不出来,黄寨主则不屑于学衡山派的剑法。他口里说道:“黄姑娘,我很感谢令尊教我学黄家刀法,如你不嫌弃,我想教你一套衡山派的剑法,叫芙蓉剑法,很适合女孩子学的,你有没有兴趣学?”黄秋灵一听大喜,说道:“好,楚大哥,我明天来找你。”她转身就走,脚步轻盈。楚笑天看着她秀丽的身影走远,心中有些失落。黄春雪问道:“楚大哥,你未得衡山派的师尊允许,可以教我妹妹学衡山派的剑法吗?”须知武林规矩众多,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门规。楚笑天说道:“我不是衡山派的弟子,无须遵守衡山派的门规,而且我教令妹的剑法我已改良,混杂了其他门派的剑法,你们如有兴趣,到时可以和黄姑娘一齐来学。”黄夏谷说道:“楚大哥,多谢你了,要你变通一下教人习武,也证明你懂得融汇贯通各派的剑法,有武学大师的风范了。”楚笑天哈哈大笑,说道:“你少拍我的马屁。”黄春雪听了弟弟的说话,心道:不错,这个楚笑天懂得融会贯通各派的剑法,比我可就胜了一筹了。

  三人沿山路走过瀑布,来到湖边,只见四面青山围着一个大湖,湖水清澈,远处的天空有山鹰在飞,近处有些小鸟在树上鸣唱。楚笑天说道:“好一个和平的山乡景象。”黄夏谷说道:“楚大哥,几年前官军前来围剿我们,这湖里死了一百多人呢,有义军的人,也有官兵。”黄春雪说道:“自那次围剿之后,官军就没来过这里了,所以这个大湖还是宁静的,没有多少杀气。”楚笑天说道:“黄大哥不用多加解释,我们三个人都杀过人。”三人哈哈大笑。在这一刻,楚笑天感觉心胸一片平和。三人脱衣,下湖游水,湖水有点凉意。黄夏谷说道:“楚大哥,你的水性不错。”楚笑天说道:“我们乡下孩子,一到夏天,天气一热,就全都跑到河里去游水的。”黄春雪说道:“我们两兄弟,包括山寨上的很多兄弟姐妹,都是在这湖里学会游水的。”

  湖边出现十多个人,甘同大声说道:“少寨主,黄寨主叫你早点回去,有要事相商。”黄春雪应道:“好。”三人上岸穿好衣服。黄夏谷说道:“楚大哥,现在是夏初,明年夏天,你再来和我们游一游水,好吗?”楚笑天说道:“我不能和你约定明年夏天,你们打虎岭的好汉一诺千金,我是知道的,到时我来不了,你们会说我不算好汉,不遵守诺言。”众人大笑。黄夏谷说道:“楚大哥,那我和钟姑娘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参加,这可以了吧?”楚笑天说道:“哦,你大哥尚未举行婚礼,你要占先?定了日期啦?”黄夏谷说道:“当然还没有,不过我希望楚大哥一定要来参加我和钟姑娘的婚礼。”楚笑天觉得黄夏谷对待自己很友善,便说道:“好,我现在许下一个诺言:只要我提前一个月知道黄夏谷的婚礼在何时何地举行,我就算远在湖南,也要赶来参加,可以了吧?你大哥的婚礼,我可未答应一定要参加呢。”黄夏谷一脸虔诚,说道:“楚大哥说过的话要算数,我一定派人提前一个月通知你,等你有时间赶来参加我的婚礼。”甘同打趣说道:“二公子,你干脆去和钟姑娘商量好,今晚就结婚,那就不用楚少侠过几年千里迢迢的从湖南赶过来了。”黄夏谷说道:“我没问题,但我怕钟姑娘不答应。”众人听了都笑。

  众人回到大寨,黄春雪去与黄不曲商议大事,楚笑天单独住一间房,便自己回房。他心道:我来到太行山打虎岭见到了神拳金刀黄不曲,黄不曲教我学了一套完整的黄家刀法,我再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师父也不能阻止黄不曲造反,我更加不用说了,人家与官府对抗二十多年,官府也奈何他们不得,我教黄秋灵学会芙蓉剑法后,就准备走吧。他走出房间,一个喽兵迎上前,笑着对他说道:“楚少侠,我们大寨众首领正在商议大事,少寨主没空陪你,叫我陪你吃饭,然后在山上到处走走,欣赏一下秀丽的太行山风光。你说好吗?”

  楚笑天知道黄不曲他们正商议与齐声会面的大事,便说道:“好,有劳大哥了,你叫什么名字?”喽兵说道:“我叫黄福,福气的福,我与黄寨主是同乡,同一个镇的,只隔着一座小山。”两人饭后出了山寨,在山上到处闲逛。楚笑天说道:“黄大哥,你是怎么上了太行山打虎岭,跟黄寨主与官府对抗的?可否告诉我?”黄福说道:“可以,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和黄寨主的家乡同属于一个大镇,镇上一共有两万多人口,叫大黄镇,镇上的土地全是一个地主黄金的。”楚笑天听到这里就笑了,插嘴道:“这个地主够霸道,名字就叫黄金,证明他很富有。”黄福说道:“可不是?他霸道得不得了。黄金住在镇上,修有碉楼,家丁都有一百多个,妻妾也有十多个,大黄镇周围的土地全是他的,他与县官有勾结。有一年农民们交不起田租,黄金就叫家丁们到农民家里去抢粮,没粮的家庭,有少女的,就抢少女回去陪他睡觉。那一年,黄金坑害了一百多个少女。我们都叫他做黄霸天,天天夜里咀咒他全身生毒疮,死了无地葬。楚少侠,你结婚了吗?”楚笑天说道:“还没有。怎么啦?你讲黄霸天残暴不仁,还要问我结不结婚?”黄福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农民咀咒黄霸天咀咒得最多的一句话是:阉了黄霸天,绝了他子孙。”楚笑天听了,暗暗心惊,农民们竟然如此憎恨这个黄霸天!他问道:“后来是黄寨主杀了这个黄霸天?然后带领大家起义,上打虎岭反抗官府?”

  黄福眼望远处的青山,说道:“黄寨主没有亲手杀黄霸天。黄寨主少年时父亲病故,母亲改嫁,他随叔叔一家生活。他叔叔对他很好,但他婶婶讨厌他,认为他是一个累赘,增加了一个饭碗。黄寨主经常受到婶婶和两个堂弟的欺负。有一年旱灾,稻田歉收,叔叔一家和黄寨主一共五人到外地去逃荒。自那以后,我们就很少听说黄寨主的人生经历了。黄霸天坑害一百多个少女那一年我只有十二岁,有一天,一个村民到镇上买东西,回来告诉大家,说黄霸天真的被人阉了,全身都生满了毒疮,赤身裸体躺在街上。大家都不信,说他说大话。这个村民赌咒发誓,说如果他说大话,就全身生毒疮,死了无地葬。大家见他如此发毒誓,就有些相信他,便一起到镇上去看,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那几天,镇上人山人海,都是专门到镇上参观黄霸天的,像过年一样,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大人烧鞭炮,小孩穿新衣。”楚笑天喃喃说道:“阉了黄霸天,绝了他子孙。全身生毒疮,死了无地葬。这个黄霸天做了这么多坏事,最终也遭到了报应。”黄福说道:“我们乡下老人家教落:少做害人事,多积点阴德。那是没有错的。我长大后听我父亲说,黄寨主在外面学了一身武功,能够飞檐走壁,日行八百里,夜走一千里。为什么夜里走得多呢?那是黄寨主走累了,坐了马继续走二百里,天一亮,他的精神就回复了,可以打仗杀敌。我从小就佩服黄寨主,父母病死后,我就上打虎岭来投靠黄寨主,跟他学武功,杀官杀坏人。”

  楚笑天说道:“黄寨主可以称得上大侠了。”黄福说道:“黄寨主在我们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大侠。他带人占了黄霸天的碉楼,住了十多天,将黄霸天的家财分给了大黄镇周围的村民,烧光了黄霸天所有的地契,杀了黄霸天十多个作恶多端的手下,将被抓来的姑娘们全部放了。黄霸天不是由黄寨主下令阉的,是被村民们自发阉了的,他赤身裸体被押在街上示众,几天后活生生饿死了,死后给狗吃了尸体。他的三个儿子被村民们拳打脚踢活生生打死了,他还未生孙子,十多个妻妾和四个闺女由黄寨主安排改名换姓嫁到了外地,真真正正验证了村民们咀咒他的四句话:阉了黄霸天,绝了他子孙。全身生毒疮,死了无地葬。”楚笑天说道:“村民们拳打脚踢活生生打死了黄霸天的三个儿子?黄寨主不加以阻止吗?”黄福说道:“黄寨主没法子阻止,村民们来得太多了,有过千人围着打。楚少侠,你是不是农民出身?你想想,有哪一个农民不恨地主的?你一年耕种做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谷物,交给了地主,自己一家却捱饿,打赤脚,穿破衣,吃番薯,喝稀粥,还要挨地主的家丁打骂。如果有一年天旱失收你家交不了田租,地主派家丁抢你的女儿回去陪他睡觉,你会怎么办?你处于弱势时反抗不了地主,只能苦忍,有泪往心里流。现在有一个大侠出来帮助大家,那么大家就不用怕地主了,是不是?”

  楚笑天无言,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租种方家庄的田地,受尽了方家庄庄主方天龙的盘剥。他说道:“黄大哥,我的父母也是农民,我自小就同父母下田劳作。”黄福说道:“农民苦啊。楚少侠,我念一首诗给你听听,好不好?我们黄寨主很喜欢这首诗的,他常常念诵,有一天他教我们练武之余,就将这首诗教给了我们。”楚笑天说道:“好。”黄福说道:“这首诗叫《悯农二首》,是一个名叫李绅的人写的。”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悯农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