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烽火侠客传>第7章

  安禄山说道:“三年前,我带兵围剿太行山打虎岭的匪徒时,有一些官兵受了伤,其中一个副将安田伤了一侧睾丸,他担心不能生育,就到处找人求医,服过不少药物都没有效果。安田有一天带兵在幽州大街巡城时抓到五个从伏牛山流窜到幽州盗窃财物的盗贼,其中一个人名叫巴大牛。安田把这五个人抓到牢房去审问,问完他们盗窃财物的事,特意问他们伏牛山有没有治睾丸受伤的灵药。安田当时想如果他们回答没听说过,就立即杀了他们,怎知巴大牛回答说他知道。安田就问巴大牛是什么灵药,巴大牛说是虎哥,湖南雪峰山地区有个苗人神医名叫柴明,是他研制虎哥出来的。安田前来见我,请我同意他派巴大牛到雪峰山地区的苗寨去弄一些虎哥来治他的病。我叫安田押来五个盗贼,当堂审问。我问巴大牛愿不愿意去寻找虎哥回来给安田服用?巴大牛说他愿意,我便放了巴大牛和另外一个人去寻找虎哥,留下三个人做人质。安田怕巴大牛和那人一去不回来,逼五人都吞了一种毒药,告诉他们如果两人半年之内不回来,五个人就会一齐毒发而死。我对两人说道,如果他们的寨主张洛想和我们幽州官军搞好关系,也可以来幽州投靠我。安田给了两人三百两银子做路费。两人去了四个多月,只有一个人回来,带回了一粒虎哥,说张洛愿意与我们幽州官军交好,至于巴大牛,已给柴明的女儿柴小月放毒蛇咬中,毒死了。我们问是怎么回事?此人说他与巴大牛进了苗地后就分开了,巴大牛中了蛇毒,无巧不巧,给神医柴明的女儿柴小月救了。巴大牛为了获得虎哥,假意喜欢柴小月,连吃苗家五宝,都面不改色,骗得柴小月芳心暗喜,给了他一粒虎哥。此人与巴大牛偷偷会面,拿到这粒虎哥后,看见柴小月骑马追来,便躲在一棵大树后,只见两人争吵了几句,巴大牛捅了柴小月一匕首,柴小月忍痛放出毒蛇咬中巴大牛,想来两人都是必死无疑的了。远处马蹄声传来,此人怕苗人追来发现他,带了这粒虎哥便连忙逃走。安田用水送服了这粒虎哥,不到一盏茶时分,欲火焚身,马上与夫人行房。他然后将毒药的解药给了那四个伏牛山的盗贼,再给了他们一笔路费,放他们走了。十个月后,安田的夫人生了一个胖小子。”

  方天龙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故事很有趣。多谢安大帅告诉我们雪峰山地区有个苗人神医柴明。看来,我们父子是舍近求远了,不应该来长安求御医诊治,而应该到苗寨去求柴明诊治。”安禄山说道:“方先生可以学巴大牛的方法,让胜龙去骗柴明的女儿,然后再骗虎哥,不要用武力强夺。”方天龙说道:“这个方法好,我去查一查柴明还有没有第二个女儿。不过,我想柴明对汉人再骗他的女儿已有所警惕了。”安禄山说道:“骗不了柴明的女儿,可以骗另外一个能弄到虎哥的苗女,千万别打烂了虎哥的已制成药丸。我听巴大牛说过,炼制一粒虎哥药丸需要很长时间。”方天龙说道:“大帅放心,我尽量不用武力强夺虎哥。”安禄山说道:“方先生弄到虎哥后,一定要胜龙带一些到幽州来送给我,我有用处,不要独吞了。”方天龙说道:“我但求能医好我儿子的隐疾,娶妻生子,继承香火,多就无益。我们今日来见安大帅,获益良多,多谢安大帅告知我们父子此事,我一定叫胜龙将多出来的虎哥带到幽州来送给大帅。”安禄山说道:“好,我们幽州再见。”

  第二天柴明带了一瓶药酒来见方胜龙,说道:“这是虎鞭酒,你每天早午晚各饮一杯,不可多饮。虎哥药性太烈,你不宜过早服用,我先给你配制几包草药,叫小女煲好后给你送过来喝。”方胜龙说道:“多谢老伯费心。”柴明说道:“虎哥是一种烈性摧情药物,适用男性。我们苗族人丁不旺,常遭汉人欺压,躲居深山,少与外界接触,通常都是族内通婚,有时甚至是近亲通婚,如表兄妹等。我们先祖为了使苗族能增加人口,增强体质,想了很多办法,汉人不与我们通婚,我们就与其他少数民族通婚,如侗族等。苗人男子体质素来较差,先祖们就向汉人学习,打猎后用各种动物的骨头和鞭浸酒,给男子饮用强身健体。先祖们也炼制各种药物,用来治病救人。”方胜龙说道:“终于你们炼制出了虎哥,使全族人都受益匪浅,今次连我也得益了。”柴明说道:“不错,我为我们的先祖感到自豪。现在的虎鞭酒和虎哥都经过我的改良,所用的药物和酒精都胜过从前。但我们很慎用虎鞭酒和虎哥,通常一对夫妇婚后两年都未生育孩子,他们提出申请后,再经过族里长者公议同意,我才给予他们定量的虎鞭酒和一粒虎哥,以免他们滥用。”方胜龙说道:“小侄明白,定依老伯吩咐。”柴明说道:“你跟我过来。”两人来到一间厨房,走进旁边一个大房,房中放有一个大木桶,桶中放满药水,热气蒸腾,满室药味。柴明说道:“你在这桶中浸泡一日,水一凉就出声叫人来换热水,外面有人。吃饭与方便都在这间房了。”

  柴明回到大厅,柴小翠进来说道:“爹,孟大哥回来了。”柴明说道:“快请。”孟小英兄妹走进来,孟小英说道:“柴老伯,我去联络各处苗寨,那些寨主都面有难色,不想跟官府和麻大虎对抗。不过,他们也说不想与我们为敌,两不相帮。”柴明说道:“也只好如此了。麻大虎尚且不想与官府为敌,也难怪他们。”孟小英说道:“我去杨守山的山寨打探过,杨守山与麻大虎去了长沙节度使府尚未回来。”柴明说道:“我们派人去打探清楚他们何时回来,到时在他们回来的路上截击他们,杀了他们为你爹报仇。”孟小英说道:“多谢老伯。不过我怕我们不及他们人多。”柴明说道:“汉人曾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今年六十多岁了,战死了就去见你们父亲,到时你们不要太难过。”孟小花说道:“我们准备多些弓箭、竹签,到时不比人多比智谋。”柴明说道:“好。”孟小英说道:“花妹,我今次出去,碰上了楚笑天,他又一次救了我。”孟小花说道:“你碰上了官军?”孟小英说道:“是。楚笑天告诉我,说方天龙带着十多个手下人在我们苗寨各处游逛,不知想干什么,叫我们要防备他们。”孟小花说道:“前几天我们去偷袭官军,衡山派的唐丰带五个师弟救了我们,他们也说方天龙父子不是好人。方天龙知道柴老伯山寨的位置,他的儿子也在这里,他为何不过来拜访呢?”柴明说道:“我猜,衡山派的人在跟踪方天龙,所以他故意到处游逛,避免带衡山派的人来到我们山寨。方天龙是不想衡山派的人知道他儿子方胜龙在我们苗寨治病。”孟小英问道:“方胜龙生了什么病?”柴明说道:“不举症。”

  楚笑天跟踪方家庄的人几天后,被他们甩掉了。这天他在一条山道上行走,看见山下一条村庄火光升腾,一班官兵在杀人放火。等到他驰马下山进村,官军早已去得远了。看着满村尸体,他非常难过,心道:这是什么官军?简直就是土匪!他想起自己父母姐弟也惨死在官军的刀下,怒火勃发,拍马追赶官军,狂奔三十多里,赶上了官军。楚笑天只见三十多个官军正在追杀四个苗人,他一看,巧了,其中一个苗人是孟小英。楚笑天一声呼啸,跃下马匹,拔剑就杀。孟小英挥动长鞭拒敌,见到楚笑天大喜过望。一片惨叫声中,楚笑天将这十多天的心中压抑发泄了出来,挥剑杀了二十多个官兵。最后五个官兵上马逃走,孟小英说道:“楚大哥,请你看一下我的箭法,如何?”楚笑天说道:“好。”孟小英放好长鞭,下马从官兵的死尸中取过一副弓箭,弯弓搭箭将五个官兵一一射杀。楚笑天见孟小英每射死一个官兵就赞一声:“好。”他连赞了五声“好”,说道:“孟大哥,好箭法。”孟小英与楚笑天相拥而笑,说道:“楚大哥,你又一次救了我。”楚笑天说道:“孟大哥,你的妹妹呢?你们兄妹是谁救出来的?那天我和衡山派的弟子等了你们半天,没见囚车过来,我就单独沿大路回去找你们,只见到空的囚车,没看见你们和看守的官军。”孟小英说道:“楚大哥和衡山派的弟子前来营救我们?多谢你们了。我兄妹两人是方胜龙和他的手下救出来的。”

  楚笑天听了惊讶之极,说道:“真的?这可奇怪了,方胜龙竟然会带人从官军的手里救出你们!方天龙与方胜龙父子怎么会反长沙节度使府?他们一向都是与官府互相勾结的。方家父子一定是对你们不怀好意,另有阴谋。”孟小英说道:“我和我妹妹也想不到方胜龙会带人来救我们。多谢你了,楚大哥,你真是我们苗人的好朋友。”楚笑天说道:“你们安全了,我就放心了。”两人互道别来详情,孟小英告诉楚笑天,说负责押送他们的官兵的队长告诉他两兄妹,他们父亲孟图是侗人寨主麻大虎亲手用匕手偷袭杀死的。楚笑天说道:“是真的吗?当时我没亲眼看到,我以为麻大虎他们是被迫投降的。那你怎么办?”孟小英咬牙说道:“我日后一定要亲手杀了麻大虎,为我爹爹报仇。我今次出来,就是打探消息,联络其他苗侗寨主预备结盟。”孟小英请楚笑天到柴明的苗寨走一趟。楚笑天说道:“我不去了,你们小心,我走了,我们后会有期。”

  楚笑天见孟小英兄妹无事,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心道:唐丰他们在雪峰山地区多日未归衡山,迟早必知孟家兄妹无事,误解我向官府告密一事自然自明,无须我多费唇舌加以解释,至于苗人与侗人间的报仇雪恨,我也不宜插身其间,还是等孟家兄妹自己去报杀父之仇吧。楚笑天拒绝孟小英的邀请后,独自一人骑马返回了长沙。

  五 行刺

  楚笑天在长沙节度使府大门外向门丁求见苏湘,门丁进去通报,副将苏真出来迎接。一见到楚笑天,苏真带笑说道:“楚少侠真是信人,我家公子一约,少侠果然就来赴约。”楚笑天说道:“苏公子对小弟甚是客气,我没法拒绝他的邀请。”苏真请楚笑天进府,安排住宿,说苏湘正与苏兴大人商议大事。第二天苏湘接见楚笑天,说道:“我们今天早饭后出发,前往河南洛阳,去见河南节度使张介然,楚大哥来得正是时候,我不用派人去找你了。”楚笑天说道:“我本应早点回来,差点误了公子的行程。”他心道:我前几天杀了湖南几十个官兵,苏湘日后可能会查知,难保他不会对我下毒手,我要时刻提防他对我暗算,别要吃了他的散功粉失去内功,被收监再被斩首示众。

  苏湘一行百多人作便服打扮,男人骑马,女子坐马车,当天离开长沙前往河南。一路无话,苏真常与楚笑天讨论武学,对他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无礼。进入河南境内后,苏湘问苏真道:“苏将军,你听说河南有哪些比较出名的山贼?”苏真答道:“属下听说伏牛山有两班比较出名的山贼,山南一班人的首领名叫张洛,自己组织了一个伏牛派,手下有一千多人,山北一班人的首领名叫云进,手下人就少一些,有四、五百人,这两班山贼都经常出来打劫官府和客商。公子不用怕,我看张洛和云进都不是楚少侠的对手。”楚笑天问道:“张洛和云进的武功怎么样?”苏真说道:“张洛有个外号叫飞刀铁烟杆,他擅发飞刀,身上一共带有十把飞刀,发完飞刀就用铁烟杆对敌,他所抽的烟叶中放有迷药,一边迎敌一边喷烟,烟雾可以使人中毒晕倒。他所使的兵器铁烟杆可以作判官笔用,点对手的穴道。云进则使一把大刀,力大刀猛。”

  楚笑天说道:“你了解得这么详细,一定已有打败张洛和云进的计策。”苏真说道:“我打这两个人不过。我们不用楚少侠出马对付张洛,我们有个武师名叫苏金,他原来不姓苏,他热爱我们苏大使,自己改姓,说是要忠于苏大使和苏公子一生。苏金过来。”苏金策马上前说道:“参见将军,将军有何吩咐?”苏真说道:“你作先锋往前打探,察看是否有山贼前来劫道。”苏金说道:“是。”他纵马向前奔去。楚笑天细看这个苏金,膀大腰圆,手粗脚长,额头一道黑气,问道:“苏金练的是什么武功?”苏真说道:“黑沙掌。如果他打不赢张洛,我们再请楚少侠出手。”

  进入伏牛山地界走了几天都没事,这天在一条山道行走,苏湘见山高林密,说道:“大家小心,可能有山贼劫道。”众人应道:“是。”楚笑天随大队走了半天,却没见路上有人过来哨探,对苏真说道:“苏大哥,我听说绿林道上的寨主一般都会派小喽罗出来打探羊牯,我们大队人马,带有大量财物,怎么几天来都没发现有人过来查探?”苏真说道:“楚兄弟,你所说的是一般情况。我们人马众多自然财物多,一路上穿州过县,早有人报知山贼了,只怕这会儿他们在开会怎么平分我们的财物,不用派人出来查探了。”楚笑天恍然大悟,说道:“都是我江湖经验太少,让苏大哥笑话了。”苏湘说道:“我也一样,楚大哥不必自谦。”众人正在闲谈,后面蹄声得得,有个汉子说道:“大家让让,借道。”楚笑天转头看去,只见一人骑在马上,在人堆中拍马挤将过来,双手挥舞,似有似无在人身上挨过。到得苏湘身边,苏真见他伸手过来,心中一动,一掌拍出去,喝道:“你是什么人?”此人缩手闪开,哈哈一笑,双腿夹马,疾奔出去。苏真说道:“公子,你摸摸怀中,是否不见了什么?”苏湘一摸怀中,惊道:“我的几张银票不见了。”他不好意思说怀里的春药也不见了,心中懊恼不已。苏真说道:“我刚刚想起他是妙手神偷甘同,他自长安一路向南偷,去年在长沙时我见过他一面,没抓获他,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他。”其他人也惊叫连连,自是也被甘同偷了东西。众人在一个茶亭处歇脚,此处山道平坦,两边是山,只有一条山道通行。苏真叫人试过茶水没毒没下迷药,方才叫大家饮用。

  从去路走过来一个汉子,一头乱发,胡子老长,低眉善目,破衣烂衫,走近茶亭,对店主说道:“老板,我要一碗水,两个馒头。”众人吃过一次陌生人的亏,冷眼看他,都在戒备。楚笑天看他没有兵器在身,心道不要草木皆兵,错将好人当贼办。老板递给大汉一碗水和两个馒头,大汉站着低头喝水。苏湘转头对楚笑天说道:“伏牛山的两个大盗张洛和云进不见踪影,只怕他们不敢出来打劫我们。”大汉喝完水,突然将空碗和手上的两个馒头掷向苏真,右脚进步,右手两指直插苏真双眼。苏真大惊,急向后倒跃,避开两指,一掌扫开空碗和两个馒头,腰间大刀却被大汉拨出夺去。大汉喝道:“苏湘纳命来。”他一刀向苏湘当头劈落。楚笑天在旁来不及拨剑,伸左手横抱苏湘,向后跃出。大汉刀招快捷,连连进击。楚笑天避过五招,右手拨出长剑,立即反攻。苏真从其他武师手中抢过一把大刀,与众武师包围而上,楚笑天退步出来,放下苏湘。苏湘惊魂一过,恼羞成怒,喝道:“把这人生擒了,我要看看他是谁?竟敢刺杀我。”众人围住刺客,全力进攻,数招之间,刺客就连连遇险。一个武师挥刀上前砍落,突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一支羽箭插在后心。众人一惊,只听得山上有人大声呼啸,羽箭纷纷射落,苏真叫道:“大家保护公子。”大汉趁众人一乱,挥刀冲出重围,向山上跑去。楚笑天见此人敢刺杀苏湘,暗赞是条好汉,持剑不追,假装保护苏湘。众人乱了一阵,没见强盗杀下山来,苏真叫道:“大家别追。”他点清人头,除射死五人外,其余射伤了几个武功稍差的随从。苏真说道:“惊了公子,属下有罪。”苏湘一脸怒气,摆摆手说道:“算了。你认得此人吗?”苏真说道:“我看他有些似两年前那个潜入长沙节度使府盗窃珠宝的苗人大盗孟竹,他把头发与胡子都留长了,初时认不出,交手数招,发觉是他的招数。大盗孟竹怎么会在河南出现呢?这可奇怪了,难道孟竹投靠伏牛山南面的山贼张洛了吗?”苏湘转头对楚笑天说道:“楚大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差点就给孟竹杀了。”楚笑天说道:“公子别客气。”苏真安排人埋了五个手下,让人给伤者包扎伤口。

  出了两件事,众人紧张起来。苏真说道:“敌人似有同伙,苏金你带人先行,小心谨慎。”苏金答应,打马先行。转过一个山拗,忽见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一身白衣,骑着一匹白马站在大路中间,她望见众人,高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众人愕然,苏湘哈哈大笑,说道:“姑娘要打劫我们?怕是不自量力吧?”苏金大喝一声,摧马上前,少女纤手一挥,一道白光扑面而来,是一把飞刀。苏金扬头一避,少女即发第二柄飞刀将苏金的马射杀了,苏金纵跃过去,一掌劈到。少女闻到腥味,柳眉一竖,拨剑对住苏金的手掌直刺。苏金缩手闪开,少女飞跃下马,两人斗在一起。楚笑天见少女身手轻灵,剑招迅捷,苏金虽然掌沉力猛,数招一过,已处下风。苏真喝道:“大家一齐上,不用与对方单打独斗。”苏湘见少女生得艳丽,说道:“只可生擒,不要伤了。”一班武师扑上前厮杀,那少女丝毫不惧,转开绕花身法,与众人相斗。楚笑天细观少女的剑法,似曾相识,好像见过,猛然间想起师父冠德道长所使太行派黄不曲的刀法,这姑娘的剑法是从黄不曲的刀法变化出来的。山林中现出一大班强盗,一个背着麻袋的中年人策马过来,说道:“三姑娘,我说你一个人劫不下长沙节度使苏兴送给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和幽州节度使张友圭的礼物,你认输了吧?”少女挥剑从人丛中杀出,说道:“二叔,你嘲笑我,我告诉我爹。”中年人和众强盗一齐大笑。

  苏金与众武师退下,只见先前所见的妙手神偷甘同与苗人大盗孟竹都在群盗当中。苏湘见强盗有二三百人,不禁面色大变。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大道上一队官军跑过来,当头一个中年人在马上大声说道:“河南节度使张大人手下前来迎接长沙节度使府的使者苏湘公子。”苏湘大喜,说道:“你们先打跑强盗再说。”苏真在旁低声说道:“官军领头者正是伏牛山南麓的山贼首领张洛,这可奇了。”他拍马迎上去,说道:“张洛先生,你怎么加入了河南的官军?”张洛哈哈大笑,说道:“天下的奇事多着呢。伏牛山南麓的山贼张洛归顺了河南节度使府,太行山打虎岭的山贼秦不亮却远涉千山万水来到伏牛山地界打劫。秦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张洛身边的官军一齐大笑,想必以前也是强盗。秦不亮策马上前,说道:“飞刀铁烟杆张洛,咱们以前一齐杀过官军,今次却成了对头了。”张洛也策马上前,说道:“秦大哥,就因为咱们以前曾并肩对敌,香火犹存,只要你让小弟迎接苏公子他们平安到达洛阳,我祝你们回太行山一路顺风,小弟不会追赶,希望各位卖个顺水人情。”

  秦不亮说道:“我听绿林道上的兄弟说你接受了张介然的招安,我本来不信,现在见你穿了官军的服饰,看来是真的了。我不知道你为何投降官军,可否见告,让我也吃上一碗公门饭?”张洛见他说得平和,不似讥讽,说道:“我年纪大了,身体差了,一有雨天就风湿骨痛,不能长住山林。张大使待人诚恳,不计前嫌,派人招安我,我一想到以后不用再在江湖上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就决定和一班兄弟到张大使府上吃一碗公门饭了。请秦大哥以及各位兄弟见谅。”苏湘在旁听了,心道张介然肯定是在利用张洛,日后必定杀他灭口。秦不亮说道:“你做了那么多案子,杀过官军劫过官银,不怕张大使杀你灭口吗?”张洛说道:“张大使对我们保证前事不计,我们也退出了部分赃银,这一点,不劳秦大哥为小弟担心。秦大哥不在打虎岭享一下清福,怎么有空到了河南来走动?”秦不亮说道:“黄河帮的隋帮主六十大寿,举办一个寿宴,请我大哥赴宴。我大哥没空,就叫我代他走一遭。我过了黄河到了黄河帮,有人告诉我说你投降了张大使,我想你就不会打劫主人家的礼物了,便顺道过来想牵一只羊回打虎岭。”张洛说道:“隋清满六十岁了?这老家伙也不派人来告诉我一声,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秦不亮说道:“你加入了官府,他避你唯恐不及,还会派人去请你前来贺寿?”张洛说道:“公门中的人也是人啊,交情还是要讲的。”

  秦不亮两边环顾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就和你讲一次交情。那次我和你一同与张友圭的官军对敌,杀了一百多个官兵,咱们全身都染满了鲜血。今次如果我和你硬拼,就算你我不死,咱们许多往日的好兄弟都会死在这里。”一个手下人用木盘端了一壶酒两个杯出来,秦不亮左手接盘,右手拿酒壶倒酒下杯,两个杯酒满后,一扬手抛去酒壶,酒壶掉地粉碎。他从盘中拿起一杯酒,左手用力,相隔数丈,连盘带另一杯酒向张洛掷过去。张洛一凛,左手伸出,稳稳接住木盘,右手拿起盘中酒杯,杯中酒一滴也没有溅出,左手一挥,将木盘抛出,说道:“秦大哥,你不远千里而来,敢情是专程前来同我绝交的?”秦不亮黯然说道:“不错,我为我失去一个并肩对抗官府的好兄弟感到难过,也为将来有可能与一个过去并肩对抗官府的好兄弟对敌感到难过。”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秦不亮举杯慢慢伸到嘴边,一仰头,将杯中酒吞下肚,然后将杯远远掷了出去。张洛也喝了杯中酒,将杯抛了出去。秦不亮动手将胸前的衣服撕下一块,抛下地,说道:“古人说割袍断义,我就撕一件衣服吧。”他转身带领众强盗策马而去。

  张洛目送秦不亮他们远去,掉转马头对苏湘说道:“苏公子受惊了,张洛迎接来迟,莫怪。”苏湘问道:“刚才那人是谁?你和他并肩杀过幽州张节度使的官军?”张洛面色尴尬,说道:“他是太行山打虎岭匪首黄不曲的结义兄弟秦不亮,有个外号叫万把飞刀,他身后的布袋就是装飞刀的。”苏湘听了不以为然,苏真听了却大吃一惊,他早就听过万把飞刀秦不亮的威名,估不到在此见到。楚笑天心里一直在思考那少女的剑法,此时听说黄不曲的名字,一下顿悟,心道不错,她使的是黄家刀法变化出来的剑法,她一定是黄不曲的门人子弟。苏真说道:“张将军,恭贺你转投官府,咱们以后就是同僚了,都是为朝廷出力。你的飞刀是秦不亮教的吧?”张洛说道:“这位是苏真将军?幸会。你说的没错,我向秦不亮学过飞刀。”苏湘说道:“那个少女是谁?她的飞刀很不错。”张洛说道:“她是黄不曲的三女儿黄秋灵,我有十多年没见过她了,想不到故人的女儿都长那么大了。”

  楚笑天想知道黄不曲的情况,说道:“张将军,黄不曲有多少个子女门人?”张洛眼望楚笑天,心道:你是谁,我和苏公子、苏真说话,你竟敢插嘴?苏湘在旁说道:“他是我的好朋友,名叫楚笑天。你就说一说黄不曲的事情,让我们也知道一下。”张洛向楚笑天伸出右手,说道:“楚兄弟,幸会。”楚笑天伸手任由他握,面不改色,说道:“张将军,幸会。”张洛用了六成力量,见对方豪无反应,不敢再加力,心道长沙节度使府也有高手,气焰稍敛,说道:“楚兄弟好功夫,英雄出少年。好,我就简单的介绍一下黄不曲的事情。黄不曲教过很多手下人学武,但他不准这些人叫他做师父,他不承认他的手下人是他的弟子。他的子女则不多,有两子一女,他的长子名叫黄春雪,起了个女儿家的名字,是因为春天生的,出世那天下了一场大雪,黄不曲在儿子未出世前就安了此名,说不管男女都用此名。他的次子名叫黄夏谷,是夏天生的,早熟的稻谷刚开始收割。无巧不巧,他的三女儿是秋天生的,就起了个名字叫黄秋灵。”苏湘闻言哈哈大笑,说道:“黄不曲怎么只生了三个子女,应该在冬天再生一个女儿出来,那就凑成春夏秋冬四季了。”众人也笑。

  众人策马向洛阳进发。张洛说道:“苏公子猜得没错,黄不曲确确实实在冬季生了一个女儿黄冬冰。”苏湘得意洋洋,说道:“我没说错吧?看来我有先见之明。”楚笑天说道:“怎么你刚才说黄不曲只生了三个子女?”张洛说道:“其时正巧幽州张节度使派出官军到太行山打虎岭剿匪,黄夫人尚未生出第四个女儿就身中数箭死亡,帮她料理后事的妇人说她体内的孩子是个女婴。这件事我也是后来听说的。黄不曲很爱他夫人,夫人死了后,他发誓终生不再娶妻。”苏真说道:“黄不曲的外号叫‘神拳无敌手,金刀震太行’,他武功甚高,听说在幽州境内无人能敌,兼且部属众多,怎么会连自己的夫人也保不住呢?”张洛说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官军人多,绿林中人患难关头先顾自己,黄不曲保得其余三个孩子周全,也已不错。”苏湘说道:“张将军能够这样想就对了,不然你也不会投降官府。如果你继续在伏牛山造反,官军迟早会剿灭你们。”张洛默然,良久无言,似是认可此话。苏真说道:“张将军,你和黄不曲的交情如何?”张洛说道:“还算说得过去。此人狂傲无礼,我和他的两个结拜兄弟的交情比较好一些。”楚笑天说道:“黄不曲的二弟是万把飞刀秦不亮,他的三弟叫什么名字?”张洛说道:“他的三弟名叫钟不变,外号叫十里奔马,他的轻功非常了得,传说他奔跑与秦不亮骑马比试,十里之内,秦不亮骑马也追不上他。”苏真说道:“好厉害的轻功。”张洛说道:“他们啸聚太行山打虎岭,时聚时散,幽州张友圭大使围剿他们二十多年,均未能将他们剿灭。十多年前我有一次去拜访他们,适逢幽州的官军前来围剿他们,当时以绿林义气为先,就与秦不亮联手与官军对敌,杀了一些官兵。”他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些往事不堪回首之意。苏湘说道:“还是学张先生好,接受官府招安,升个将军做做,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用杀个你死我活了。”张洛难掩脸上得意神色,说道:“苏公子说的是。”

  中午众人在一个大镇吃饭,楚笑天陪在苏湘旁边。张洛倒了一杯酒,正要劝酒,忽然一个副将闯进来,说道:“禀报将军,有紧急军情。”张洛神情镇定,说道:“你先退出去。”那副将面有难色,张洛目视他退出去,然后笑对苏湘说道:“来,苏公子远道而来河南境内,我代张大使先敬你一杯。”苏湘说道:“大家一齐喝。”众人起身,苏湘带头喝了酒。张洛喝干杯中酒放下酒杯,指着身边一个汉子对苏湘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张平,我和他几十年的交情了。”张平上前对苏湘行礼,说道:“山野村夫,参见公子。”苏湘挥挥扇子,说道:“能够和飞刀铁烟杆张洛结拜为兄弟,看来你的武功也不错。”张平说道:“公子缪赞。”苏真说道:“你是伏牛派的二舵主铁布衫张平?久仰大名。”张平说道:“苏将军夸奖,二舵主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张洛说道:“二弟,你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平告退一声,走了出去。张洛说道:“酒微菜薄,各位请起筷。”

  过得一会儿,张平走了回来,附耳对张洛低声说话。苏湘说道:“张将军,到底有何紧急军情?何否见告?”张洛说道:“公子既问,不敢不答。秦不亮他们正在西边一个县城打劫,离此二百多里,县官等人都已被扣。”苏湘等人听了,大惊失色。苏湘说道:“你们河南境内贼势如此猖獗?秦不亮他们大白天竟敢打劫一个县城?”张洛心道:你一个黄毛小子见过多少世面?当年我也打劫过好几个县城呢!他口里淡淡地说道:“苏公子在湖南少见罢了。”苏湘心道河南河北的山贼原来如此猖狂,今次办完公务,我以后不要来了。张洛说道:“大家吃饭,我们饭后赶到汝阳,今晚在汝阳过夜。太行山的山贼打劫县城的小事,留给专司剿匪的将军去处理,我们不必理会。”众人草草吃完饭,迅速出发,天黑之前,进入了汝阳城内。晚上他们在汝阳县衙歇宿。晚饭后,张洛吩咐县官多派官兵在县衙内外巡逻。苏湘进房前吩咐苏真多派人手在他的房间外护卫,便和两个少女上了床。

  楚笑天晚饭后出去逛街,心道你们达官贵人怕被强盗打劫,我可不怕。走了一条街,他想起张洛说的黄不曲的事情,心道估不到武功比师父还好的黄不曲也有走麦城打败仗的时候,连夫人也被官军射杀,一尸两命,真是人生无常,我日后碰到挫折,也要等闲视之,不可自大。他忽然看见前面的人群中,有一个白衣女子很面熟,便跟着她走了几步,猛然想起她就是黄不曲的三女儿黄秋灵,不禁大吃一惊,心道:这班强盗真大胆,白日打劫西边县城,晚上还敢来汝阳投宿,将官府视若无物。他跟着黄秋灵来到一条小巷,行人已无,见黄秋灵右手向后一动,一道白光一闪,急忙头一侧,一柄飞刀急射过面部,钉在墙上。黄秋灵转身喝道:“官府的狗鹰犬,纳命来吧。”她拨剑上前,剑尖如毒蛇吐舌,招数急骤。楚笑天不出声,也不拨剑,心道我连黄不曲的女儿也打不赢那就太丢师父的脸面了。他全神应付黄秋灵的快剑,进退趋避,一招也不还手。

  过了二十多招,巷口有人说道:“好功夫!三妹,今次遇上高手了吧,省得你天天自吹自擂。”黄秋灵气急,怒道:“我不要你帮。”她剑招一变,将剑作刀,疾风骤雨般劈杀过来。楚笑天没法,举起剑鞘挡架,仍然没有拨剑。黄秋灵大喝一声,一剑向下斩脚,楚笑天一招蛙跃小溪从黄秋灵头上跳了过去。对面一个汉子说道:“好轻功,你是衡山派的弟子吗?”楚笑天站定身子,说道:“不是。”此人听了一怔,说道:“三妹退下,让我来跟他比试一下。”他拨刀上前,说道:“你仍然不拨剑吗?”楚笑天心道此人必是黄不曲的长子黄春雪或是次子黄夏谷,不然不会叫黄秋灵为三妹,不敢托大,道声:“悉听尊命。”他将剑拨了出来。此人一刀劈过来,刀风扑面,端的是劲力非常。楚笑天持剑疾刺其手腕,对方变招横斩,楚笑天闪身避让。两人身法剑法均快,仿如飞鸟,瞬息间已斗了三十多招。

  黄秋灵持剑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大哥与我比剑,原来每次都让我三分,没出全力,他的武功直逼爹爹,怎么这个人的武功也这么高?他使的剑法分明就是爹爹教过的衡山派剑法,怎么他却说不是衡山派的弟子?楚笑天与对方剧斗一百多招,攻守兼备,使的剑招越来越顺,大喝声中,剑光暴长,将芙蓉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直逼得对方连连退步。黄秋灵大惊之下,挥剑加入战团,方将楚笑天的攻势压住。青年忽地左手抓着黄秋灵的手腕,向后退了一步,说道:“阁下好武功,我叫黄春雪,未请教尊姓大名?”楚笑天持剑也后退一步,说道:“在下楚笑天,湖南人氏,久仰黄大哥大名,在下学得一些衡山派的剑法,却不是衡山派的弟子。”黄春雪喃喃说道:“你学得一些衡山派的剑法,你不是衡山派的弟子,难道衡山派的武功真的是如此厉害?”楚笑天说道:“黄大哥,你的刀法很好。”

  黄春雪定定神,苦笑道:“楚兄缪赞,苗人孟竹今早称赞过你的武功,你就是那个横抱苏湘避开他连劈五刀的人?”楚笑天心下暗喜,又带有一些疑问,想不到自己能打败黄不曲的长子黄春雪,心道黄不曲打败过师父,我怎么能打败黄春雪,难道黄春雪懒练武功,以致武功不高?他说道:“正是在下,在下投靠官府,为两位耻笑了。”黄春雪说道:“楚大哥不必自贬,自古有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投靠官府,也要凭真本事,没本事的,你想投靠官府,官府还不要你呢。”楚笑天霍然一省,说道:“黄大哥见解高深,小弟不及,小弟常自耻不算侠义中人。”黄春雪说道:“这是家父的看法,我不过顺口拿来说说罢了。楚大哥,只要你行侠仗义,又为何在乎自己的身份呢?你不是来追捕我们兄妹的吧?”楚笑天说道:“不是,我在逛街,撞见令妹,跟踪到此,绝无恶意。”黄春雪说道:“好,那我们今晚就此告别,他日再聚。”楚笑天目送两人离开,黄秋灵的倩影深印脑中,他插剑归鞘,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心道:黄春雪说的话别有一番见解,一个山贼说投靠官府不必自贬,真的是闻所未闻,日后我要好好与他聊一聊,交个朋友。

  几天后,楚笑天随苏湘进入洛阳,走在街上,只见都市繁华,行人稠密。苏湘对陪在身边的张洛说道:“张将军,洛阳如此繁华,居住在洛阳,胜得多过居住在伏牛山了。”张洛说道:“苏公子缪赞,只怕洛阳比不过长沙。”苏湘说道:“洛阳是千年古都,长沙怎比得上洛阳呢?不过日后张大使如派张将军一个出差机会,就请亲到长沙一趟,我陪你游览一下长沙市容。”张洛说道:“那就预先多谢苏公子了。”众人来到河南节度使府门外,一个副将站在门外迎接,说道:“苏公子辛苦了。我叫张树,是张大使的亲兵统领。张大使请苏公子到书房相见,其余人等,请随张洛将军到府中别院歇息。”苏湘说道:“有劳张将军带路。”苏真递给苏湘一封信。苏湘随张树进入书房,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在座位上站起,说道:“苏公子年纪轻轻,远涉千山万水前来洛阳,一路辛苦了。前几日遇上劫匪,没有受惊吧?”苏湘说道:“小侄参见世伯,谨代家父祝世伯身体康泰。多谢世伯关心,所幸世伯派张洛带兵迎接,小侄没事。小侄带了一些礼物,还望世伯笑纳。”张介然说道:“那就多谢了。”苏湘说道:“家父有一封亲笔信,请世伯过目。”苏湘将苏真交给他的信件呈上。

  张介然接过信件,挥手让苏湘落座,看完信后说道:“令尊叫我今年秋天与长沙、岭南、幽州三位节度使一同进京面圣,这是小事,定必依办。”苏湘说道:“小侄路过伏牛山南麓时,原先担心山贼头子张洛会来劫道,怎知张洛竟被世伯收降。又没料到太行山打虎岭流窜过来的强盗秦不亮等人竟敢拦路打劫,我们被张洛接回洛阳,看来河南的匪情很严重。”张介然拈须踱步,说道:“贤侄,你们湖南的匪情严重吗?你对我有何教益?”苏湘说道:“小侄不敢说对世伯有所教益。家父在湖南刚刚剿了一次苗匪。朝廷派马公公宣旨,陪同曹福大人到广东就任岭南节度使,他们一共三百多人在湖南雪峰山地区被苗人匪首孟图带人劫财杀害。家父利用苗匪相信侗匪的情况,就收降了侗人匪首麻大虎,让侗人匪首麻大虎暗杀了苗人匪首孟图,再出动官军剿杀其他反叛的苗侗匪徒,永绝后患。”

  张介然落座沉思,慢慢说道:“我知道马公公作为宣旨使者,曹丽贵妃的哥哥曹福大人赴广州就任新的岭南节度使,他们真的是苗匪孟图带人劫财杀害的吗?岭南节度使黄固知不知情?”苏湘说道:“马公公和曹福大人确是苗匪孟图所杀,家父已派人去广州告诉黄大使,想来黄大使对马曹两人被孟图劫杀一事会很开心,对孟图被剿杀一事也会很开心。”张介然喝了一口茶,转口说道:“河南有一个书生,名叫杜甫,写有一首诗《前出塞》,其中有一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写得很好。令尊剿匪的计策不错,暗合这句诗,以匪制匪,利用侗人匪首麻大虎杀了苗人匪首孟图。贤侄是想叫我利用伏牛山的山贼张洛去对付那些太行山的山贼吗?”苏湘说道:“世伯英明,小侄尚未说出口,世伯已知小侄想说什么。”张介然说道:“我几年前就想过招降伏牛山的山贼张洛,后来捕获了张洛与他的结拜兄弟张平两个人的独生子,关在牢房里,张洛与张平救不出他们的儿子,没办法就只好向我投降。我原来的想法是招降他们能平定一路山贼,现在听了贤侄所讲湖南的剿匪经验,看来我也要学学,命令张洛他们去帮我剿除别的匪徒。”苏湘说道:“他们剿灭了别的匪徒,算他们本事,大人就可以高枕无忧,剿不灭别的匪徒战死了,大人也可心安,如既剿不灭别的匪徒又生还,大人还可以以剿匪不力处死他们。”张介然说道:“贤侄高见,就依你说的办,我明天命令张洛他们去追剿太行山流窜过来的群匪,那个什么万把飞刀秦不亮竟敢公然打劫我的一个县城,如此嚣张,命该绝了。我再命令张洛带领官军去剿灭经常作乱的黄河帮,也试一试张洛是否真的投降官府了。”苏湘说道:“世伯好计策。”

  苏湘辞别出来到别院见苏真,问道:“你听说过河南有一个书生名叫杜甫的吗?”苏真答道:“没听说过。”苏湘说道:“你马上去打听,顺便带他的诗词文章来给我看看。”苏真去了不久就回来了,说道:“禀报公子,属下打听到了。杜甫字子美,河南巩县人氏,在洛阳应试落第,流寓客栈,卖文为生。”苏湘惊讶说道:“你怎么打听得那么快?”苏真说道:“河南节度使府中不少人都听说过他,说此人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去年洛阳开科取士,杜甫前来参加,考官阅卷后大赞他的才华,便去向他索要钱财,说准备录取他为第一名。杜甫以好友李白的一句诗‘天生我材必有用’来回复,不给考官钱财,考官一怒走了,将杜甫的答卷掷落废纸桶,杜甫因此落第。”苏湘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杜甫可能是真的没有钱财给考官,不是他不想给。话说回来,他也没法子做得到李白‘千金散尽还复来’那般豪气。你知道我为何打听此人吗?”苏真说道:“正要问公子为何。”苏湘说道:“上午张大使说起过他,还念了他写的一句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张大使明知此人大才,和李白是好朋友,还纵容考官去勒索他的钱财,真的是愚笨之至。好,张大使不要杜甫,我们要。你马上去打听杜甫住在哪里,我去见他,请他做我的幕宾。”苏真奉命出去了。

  楚笑天问道:“苏公子,李白和杜甫作的诗很好吗?”苏湘笑了一笑,说道:“楚少侠,你练武不懂诗文,李白和杜甫作的诗真的很好。家父一向派人在朝廷打探各种消息,也抄录了不少李白的诗词回长沙。我读熟了不少李白的诗,念一首给你听吧,诗名叫《将进酒》。”他清了清嗓子,念道:“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楚笑天说道:“这纯粹是一个酒鬼,拿马和裘换酒喝。”苏湘没法和楚笑天谈论诗词,转口说道:“杜甫确有才华,他是李白的好朋友。李白现在长安国都,皇上正宠幸着他,日日相见,作诗填词。我用杜甫,是准备带他到长安去见李白,表面上是讨李白的欢心,实际上是讨皇上的欢心。”楚笑天心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以诗交友。

  苏真回报杜甫住在城西一间破旧客栈,并递给苏湘一本杜甫的诗集。苏湘说道:“楚大哥,你和苏真陪我去见一见这位大诗人杜甫,好不好?”楚笑天说道:“好,我读的书少,认识一个读书人也不错。”三人骑马出府,门丁拦住,说去报给张将军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