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攸儿今年才十岁,还早着呢。”
司马凡却不这么认为:
“是吗?可炎儿是二哥的长子,而攸儿当初又被父亲生前赞为‘龙虎之孙’,这两个孩子将来必定会走在司马家的顶端,难道他们将来会迎娶什么样的女子还不够引人关注吗?”
她的这番话瞬间引起了王元姬的注意,尤其是方才的那句“龙虎之孙”,她急忙向司马凡询问说: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的?”
司马凡感觉到了王元姬的紧张和严肃:
“现在整个洛阳城内都在传,不过父亲当年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儿亲口说过这个的,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吧?”
可王元姬却摇了摇头:
“父亲当年的确说过这句话,不过事隔至今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提起,如今却大范围在洛阳城内散播,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王元姬的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司马懿当初赞司马攸为“龙虎之孙”这件事是有人刻意散播出去的话,那么这个人的意图就非常明显了,他一定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挑起司马炎心中对司马攸的敌视感和恐惧感,进而促使他们兄弟二人为了争夺司马家顶点的位置而自相残杀。
虽说现在的司马攸年龄还很小,不过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才气和天分,老实说的确在司马炎之上,而司马炎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长此以往下去很难说他不会与司马攸之间生出嫌隙。
或者说,如今的司马炎已经对司马攸产生了细微的隔阂感……
想到这里,王元姬不禁回忆起半年前去世的父亲王肃……
兰陵侯府派人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高都侯府,向王元姬和司马昭通报了王肃病危的消息。
一听到自己的父亲即将撒手人寰,王元姬自然是忧心如焚,而司马昭、司马炎父子也当即陪同王元姬赶往兰陵侯府。
此时的王肃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他见王元姬来到了自己的塌前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女儿,于是他艰难的伸出手轻轻拭去了王元姬脸上的泪水:
“不要哭,人总有一死,为父活了这六十二年已经足够了,只是……”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移向了站在王元姬身旁的司马昭和司马炎,将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对司马昭说道:
“子上,我想和元姬单独说说父女之间的话,你和炎儿先出去吧……”
父女之间临终话别也是人之常情,司马昭便和司马炎一同向王肃行礼之后,退出了卧室。
此刻王元姬虽然也是无比伤心,但她的头脑依旧十分冷静,她很清楚王肃接下来要和自己说的话,就连司马昭和司马炎都不能听。
王肃已经没有办法起身,他指了指自己的的枕头下方,示意王元姬枕下有东西。
于是王元姬便手轻轻伸进了枕头下方,结果摸到了用布袋装着的硬物,她将这个布袋拿了出来,结果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两卷用红绳扎好的简牍。
王肃看着王元姬手中的两卷简牍,有气无力的对她说道:
“这是你当初祖父在世之时,一个叫做管辂的人所留下的两则预言,实话说为父当初之所以选择相信子上,并且决定将你交托给他,这两则预言起了很大的作用。”
管辂的名声王元姬早就有所耳闻,当初钟毓在河北之时就曾经见过他,当时的管辂,在司马懿和曹爽之间争斗处于弱势的时候,就精准的预言了司马懿和曹爽必有一场殊死决斗,而且最终获胜的人也必定是司马懿,结果被管辂料中。
而他这些年所预料的事情无一不准,由此可见,他给王朗所留下的预言分量有多重……
(十九):忧谶语
事实上王肃一直对当初自己去找司马师,并将预言中的内容告诉司马师而感到后悔。
因为如果司马师不知道管辂当初留给王肃的第二则预言,那么现在的结果可能会完全两样,坐在司马家乃至于朝堂巅峰位置之上的人,就极有可能不是司马昭了……
在他的授意之下,王元姬先后拆开了这两卷简牍。
第一则就是管辂最早留给王朗的谶语,上面写着一段简短的文字:
有血却无相,有相未及实,有实偏促命,有命自失继。
而简牍的左下角还有较为醒目的五个小字:
初阅者王也……
看完了之后,王肃对王元姬说道:
“想必你也很清楚这‘初阅者王也’是什么意思吧?说来也真是命里注定的,当初管辂将这个交给你祖父的时候,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不能私下拆看,你祖父自然是默然遵守,他甚至都没有将这卷简牍的存在告知为父,它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书房内的书架上,无人问津,可是偏偏有一个人第一次来到了为父的书房就看到了这卷简牍,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