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宠婢难逃>第62章

  床榻重重凹陷下去。

  沈漪漪等了片刻, 不见那人出声, 也不见他离开。

  她心中有些纳闷,只是心意懒散,不想出声,闷闷地埋在枕间, 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感觉有人上了床, 揭开她的被子,与她躺在一处。

  温暖干燥的大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将她翻了个身抱入怀中。

  她睡得正香,哼唧两声, 熟练地圈住他的窄腰,在他胸口上乖乖巧巧地依偎着。

  粗粝的指腹轻柔地落在她泛红的眼圈儿,秀挺的琼鼻, 细白而淌满泪痕的脸庞上,带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温柔缱绻。

  不知过了多久, 女孩儿被外面骤然响起的爆竹声惊得身子打了个觳觫,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瞳孔茫然而无焦距地落在眼前男人的脸上,呆呆地看了一瞬。

  魏玹垂眸静静地看着她,黑黢的凤眸深不见底,下巴棱角分明。

  沈漪漪瞪大双眼。

  她是在做梦?

  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

  小奴婢嘴巴一扁, 水汪汪的杏眼中很快便含了一包盈盈的泪, 她不想要男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泪与脆弱,一偏头便要起身, 却被男人重新挟住腰身, 再度按在柔软的被衾中。

  “你不是, 已经厌了我,不想再见我么?”沈漪漪鼻子酸得很,哑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魏玹握住她的手腕,“这是我的院子,我自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漪漪想去抽自己的手腕,泪水却落得更急,“我害你如此,你别再见我了,下一次,我不定会把你害成什么模样……”

  他不说话,只强硬地握着她的手腕,令她不得抽身,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她笼罩在其中。

  泪水终于决堤,漪漪忍不住哭出声来,缩在他怀中哽咽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想要你死,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

  魏玹抬起她的下巴,晶莹的泪珠挂满她浓密的睫毛上,她咬得唇色泛白,委屈地看着他,不停地抽泣,落泪,眼眶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又可怜又惹人心疼。

  她很委屈很委屈,他知道。

  可他不能心软,还是捧住她的脸命令道:“沈漪漪,看着我。”

  漪漪仍旧不敢看他,躲闪着目光。

  “你刺了我一刀,是你做的,对不对?”他继续追问。

  漪漪脸色就更白了,委屈得像个孩子,不知所措地辩解道:“不……我,我……是你先骗我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魏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嗤道:“你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比不得,所以你杀我之时,没有半分心软。”

  “在你眼里,我只是个道貌岸然,虚伪薄情的伪君子,下次,我再也不会愚蠢到和你放在心上的那个男人去比,把自己的性命替你这无情的女人丢掉。”

  沈漪漪心口也不知怎么的就疼了疼,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仿佛蒙了一层玉石般莹润的光芒,俊美清冷难言。

  他的确不是个好人,她是非常恨他的,恨他夺走自己的清白,霸占自己的一切。

  就连她逃走了,都要不远万里将她再捉回去,关进金雕玉琢的笼子里,让她继续不见天日。

  她不能和任何男人有牵扯,就连多笑一声也不行,她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占有欲这样强的男人,她讨厌这种无时无刻的束缚,更讨厌他冷不丁的疯癫与暴戾。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魏玹这样的男人,竟然在她刺过他一刀之后,还能生死之际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那一箭,甚至为此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现在,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他这样冷酷无情的薄幸人,也会有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时候么?

  她声音低低地,带着几分茫然,“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样,漪漪,”魏玹勾住她的下巴,两人脸贴着脸,离得更近了些,“抬起头来,看着我。”

  漪漪颤着眼睫迎向他。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兄妹,他是……我的兄长。”

  “那我呢?”

  “你……你是……”

  漪漪说不出口,魏玹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脸,低声说:“我是什么,嗯,漪漪?我和你曾日日夜夜在这张榻上翻.云.覆.雨,鱼.水.之.欢,你口中也说喜欢,喜欢我疼你,喜欢我融进你的身子里……”

  漪漪小脸霎时羞红滚烫,忙捂住他的嘴急急道:“夫君,是夫君,别说了……”

  魏玹低低一笑,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

  气氛也不知怎么,就旖.旎暧.昧了起来。

  “你……不怪我了?”过了片刻,漪漪不太敢相信地问。

  “怪你。”

  魏玹沉声道,她一僵,但旋即他又放缓了声音,看着她窘迫的脸庞道:“不过看你这么可怜,最近又格外的听话,郎君自然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话音落,魏玹便吻住了她。

  吻先落在她的额头上。

  而后是还热着的眼皮上,鼻,脸颊,下巴,唇……唇齿交融之时,大手紧紧地,不容拒绝地扣住漪漪后颈,让她不得不整个身子都贴附在他的身上。

  他吻得细腻又温柔,却又带着几分霸道与强硬,令她没有丝毫喘息的时机,强势地卷起她的唇舌,牵引着她溺毙在甜蜜的春.水之中,将她高高地抛到云端。

  两人的呼吸渐渐紊乱,魏玹忽又在这紧要之时停下,漪漪下唇被他松开,睁开迷离的双眼疑惑地望着他。

  一双杏眸湿润如水,红唇微张,眼角眉梢都爬满了动人的妩.媚春.色,这无疑是对他无声的鼓励与邀请。

  “以后,还跑不跑了?”他喘着,克制地问。

  漪漪咬咬唇,偏过脸去。魏玹捏住她的下巴,两人重新对上,她不愿回答,他却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回答我。”

  那双极含压迫性的凤眸紧紧地盯视着她,清冷的面容,眼底深处却如火般炽热滚烫,漪漪心肝一颤,只好闭上眼。

  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她喃喃道:“不跑了……”

  魏玹嘴角几无可见地扬了扬。

  他明白,这只倔强又骄傲的小白兔,今夜终于要被他驯服了。

  从今往后,她将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独属于他一人。

  他的吻逐渐变得热烈而失控,漪漪又好像从云端掉入了广袤无垠的大海中,唯有靠着他渡给那一点点气息存活,她怕沉溺下去,气喘吁吁地抱紧他的腰,魏玹勾住她的衣带……

  漪漪察觉到身上的凉意时,险些为时已晚,她忙按住他的大手,慌乱地推着他道:“不,不成,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不能,我们不能……”

  沈漪漪理智拉回了一些,从他受重伤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每日还须得喝着汤药,他每次都要得又凶又急,万一牵扯到伤口,那岂不是前两个月的休养功亏一篑?

  她定要被当成祸水妖女了,明日纪乾说不准就得杀了她以儆效尤。

  男人干燥的大手似有若无地抚在她细腻娇嫩的肌肤上,哑声说:“我没关系,就是怕你受不住。”

  什么意思?沈漪漪懵懂地看着他。

  魏玹便将手探下去,兴风作浪,片刻后将那点点湿润的证据抹在她的唇边,轻笑道:“旷了这么久,漪漪,我怎么舍得你忍坏了。”

  沈漪漪羞得要晕过去,挣扎着去抓他的手道:“我没……是你……”猝不及防被魏玹抱着一翻转,天旋地转,漪漪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坐上来。”

  魏玹扶住她的腰身,像和煦的夫子对待笨拙的学生循循善诱,温柔似水,“别怕,我教你……”

  ……

  尽管漪漪已经很克制,可屋里的动静还是越闹越大,最后在厢房里吃酒打牌的春杏一众都听到了几分不对劲。

  朱樱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捂着嘴儿偷笑一声,推了一把脸蛋比她还红上几分的春杏道:“我说什么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这小丫头,赶紧去备水罢!”

  等屋里动静停歇,春杏试探性地问了句,没人回应,她只好又蹲在窗下,便听那层层掩映的床帐之间传来主子低哑温柔的轻叹声。

  “乖乖儿,你这么用力……夫君快死在你身上了。”

  春杏脸骤然红成了个大苹果,得,看来她还得继续“守夜”。就是不知道主子现在这身体,可有福消受姑娘这美人恩?

  ……

  新年第一天,不出意料,大夫还是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赶进了醴泉坊的齐王府。

  给世子处理好伤口之后,老大夫特意把一边担忧看着的小姑娘叫出去,咳嗽一声嘱咐道:“姑娘,世子这身体,嗯……房.事,还是不要太过激烈才好。”

  老大夫走了,沈漪漪走进去,魏玹正在穿衣裳,唤她过来帮忙:“漪漪,过来。”

  漪漪心里不情愿,觉得他这是活该,面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帮他穿上了衣服。

  魏玹挑了挑眉,铁臂一把将她箍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小白眼儿狼,吃饱了就不认谁给你喂的饭?一饭之恩的道理,你懂不懂?”

  “刚才大夫都说了,这样不好……反正,你伤好之前,我们还是别、别这样了。”

  漪漪犹豫了一下,到底他的伤是因自己而来,又低声局促地说:“你若实在想要,我用手,用、用脚……”

  魏玹盯着她一张一合的湿润红唇儿,喉头滚了滚。她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地方,他一直想试试。

  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扬扬唇,想着只怕他一开口,她一定会羞窘交加地把他一脚踢下床。

  “你笑什么?”漪漪疑惑。

  “好漪漪。”魏玹揉了揉她的脑袋,含笑道:“我笑你,终于知道心疼郎君了,”指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问她,“这身衣服我怎么没见过,看着像是新做的,你从哪儿拿来的?”

  沈漪漪垂眸道:“我,我也不知道,许是她们做完了放在这屋里的。”

  这衣服的料子,和上次她做的那双袜子料子一样,魏玹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没拆穿她。

  “和那双袜子一样舒服。”在她耳旁低低说着,衔住了她的唇。

  *

  因魏玹养伤,湛露榭便谢绝了登门拜谒的客人,加上如今魏玹赋闲,身无重担,自然一身轻松。

  正月初七又叫做人胜日,相传女娲造人时,正月初一到初六分别造出了鸡狗猪羊牛马,一直到第七日才造出了人,因此将初七这日称为“人胜日”,大周的习俗便是食长寿面和煎饼、戴人胜。

  水榭中挂满了纱幔,地上铺着毡毯,摆着三四个火盆,沈漪漪便坐在其中剪人胜。

  小小的丝帛在她灵巧的手中转眼就变作了一个个扎着小辫子,穿着红裙子绿衫子的小人儿,魏玹在一旁看书,看累了,便放下手中的书册,捡起她叠在木盒中的人胜挂在她的钗子上。

  “好看么?”

  沈漪漪摸摸发钗,问他。

  其实是想问问,她剪得好不好看,因为等会儿还要分发下去,若是太丑,她会不好意思。

  “美甚。”魏玹捏捏她的脸颊。

  沈漪漪握住他不安分的大手,窘迫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我剪得好看。”魏玹又扫了几眼,说道。

  沈漪漪就很怀疑地看着他。

  魏玹长眉微挑,还真拿起小银剪学着她剪起了人胜,片刻后递给她,漪漪一看,这,这简直太丑了啊,脸大得像胡麻饼,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男人真是过分自信!

  “好看么?”偏魏玹还问她。

  “好看,”沈漪漪违心地夸道:“挺好看的。”

  “那送你了,今日必须挂在钗上,不许摘下来。”

  沈漪漪鼻子皱了皱,顿生嫌弃之色,一抬头却发现男人凤眸中遮不住的戏谑之意。

  他这是,调戏她!

  漪漪暗恼,魏玹的手不老实地按在她的腰臀之间,轻而易举便将娇小的她抱入了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还趁她不注意,在她腮上亲了一口。

  “别这样,被人看见了,快放我下来……”沈漪漪急着想避开他的唇,怕伤到他,又不敢挣扎,只能轻轻捶他的肩膀。

  两人正闹着,这时春杏惊讶的声音插了进来,“表公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沈漪漪一愣,扭头望过去,果见表哥崔桓玉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静静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已来了多久。

  她慌忙推开魏玹,躲到他的身后去整理仪容,仿佛与男人亲近被长辈看见般无地自容。

  从魏玹的角度,他分明可以看到表哥,可他就是不说话,明知表哥就在她的身后,竟还拉着她做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情。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会儿,魏玹嘴角慢慢噙上一丝笑意,虚伪地道:“崔君来了,怎也不提前说一声,让你久等了。”

  崔桓玉也不咸不淡地道:“世子客气了,崔某也是刚到没多久。”

  说话间沈漪漪已经整理好了仪容,她不知道魏玹为何忽然要把表哥叫过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便在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求他:“世子,我累了,你让表哥先走罢,我们改日再请他上门。”

  魏玹淡淡“嗯”了一声,直接对崔桓玉道:“本想邀请崔君一道品茶吃酒,不想漪漪昨夜累到了,如此只能改日,要崔君白跑一趟了。”

  崔桓玉面色白了白,片刻后仍旧声音平稳地道:“世子言重了,既然无事,那某告辞。”

  “慢着,君稍等。”

  魏玹看了一侧的吉祥一眼,吉祥笑着将袖中的信抽出来递给了崔桓玉。

  “崔君回去好好看,我想这封信对你而言,极是有用。”

  崔桓玉接下信,宠辱不惊地谢过了魏玹,想再最后看一眼表妹,终是作罢,果断地转身离开。

  魏玹一下下轻柔地捏着漪漪的后脖颈,“放心,他身上穿着棉衣,冻不死,每日也都能吃得上肉,饿不死,你再看他一百眼,他也不能再转过身来唤你声好妹妹。”

  沈漪漪哆嗦了一下。

  魏玹,一定是女娲初八创造出来的,她咬了咬唇,敢怒不敢言。

  “那封信是我写给裴襄的推荐信。”魏玹淡淡道。

  裴襄,是当朝宰相,为相五年,位列三公,在朝中很得名望。

  沈漪漪一怔。

  魏玹帮表哥给裴相写了推荐信?

  她“嗖”地抬头,看向魏玹。

  “心里刚刚又怎么骂我呢?”

  魏玹用小银剪的另一端,抬起了漪漪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漪漪,你表哥是个人才,我不想埋没他,不过你和他,这辈子注定是有缘无份了,懂么?重复一遍。”

  他可真是够执着的。

  这话,她耳朵真是听得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漪漪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他,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懂了,我和表哥,这辈子注定有缘无份,世子可还满意?”

  “这才是乖孩子。”魏玹轻啄了下她的唇。

  *

  崔桓玉走出齐王府许久之后,突然转身朝墙上狠狠地砸了一拳,手背砸破皮见了红他也没吭一声,闷头不语。

  阿年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取出怀中汗巾,为主子包扎好伤口。

  缓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崔桓玉面色已恢复如常,掸掸衣袖上的灰尘,继续往前走。

  阿年吃力地跟着脚步飞快的主子,心中不解。

  直到走到一处门庭若市的府邸门前。

  果真是门庭若市,不过,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杜府,官差们押解着杜府的女眷们清点人数,再成群拉走。

  崔桓玉眯了眯眼,目光定在女眷中的一个分外狼狈的女子身上。

  “崔郎,崔郎救我!”杜云芝也看到崔桓玉,慌忙急切地喊。

  崔桓玉闻言,也果然朝她走了过去。

  杜云芝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不停地挣扎,落泪,口中软声喊着“崔郎”。

  崔桓玉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他一句话都没说,反而转身给了杜云芝身旁的官差十两银子,淡淡道:“烦请差爷,好好‘照顾‘’这位娘子。”

  杜云芝震惊地瘫软在了地上,大喊大叫地向崔桓玉爬过来,却又被身边的官差揪住头发,哭着向后拖走。

  ……………………………

  出了正月后,魏玹挑了个好日子,让沈漪漪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这位娇弱的老朋友被一个漪漪没见过的暗卫五花大绑扔到了脚下,沈漪漪吓了一跳,看着脚底下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女子,掩着口鼻连连退后几步道:“这是谁?”

  暗卫便粗鲁地揪起那女子的长发,让沈漪漪看个分明。

  只见女子满面脏污,原先丰润的小脸儿都瘦得凹陷了下去,颧骨突出,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在看到沈漪漪的那一瞬间骤然一缩,随即痛哭出声,哀求道:“沈姑娘,求你放过我罢,求求你,放过我罢!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呜呜呜!”

  竟不是旁人,正是杜云芝!

  魏玹这时才披着大氅姿态优雅地走了进来,看也未看地上的杜云芝一眼,对沈漪漪道:“漪漪,过来。”

  沈漪漪惊魂未定,犹豫地走过去,魏玹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对暗卫道:“让她闭嘴,好好说话。”

  暗卫捏捏指骨,十分用力地搧了杜云芝一巴掌,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杜云芝猛地栽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沫。

  沈漪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禁白了白,别过脸去。

  “这就怕了?”魏玹替她撩了撩耳侧的碎发,看似温柔的眼底深处却满是对人命的漠然与不在意,“漪漪,她害你差点进了青楼,你想怎么报复她?”

  沈漪漪看着魏玹,认真地想了想,最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罢,我不想见到她。”

  她捂着胸口,黛眉紧蹙,似乎有些不适。

  魏玹微哂,原来是吓到他的小乖乖了,低声道:“别怕,我不会这样对你。”

  暗卫把杜云芝拖了下去。临死之前杜云芝艰难地抬起了头,她不甘心,含泪的双眸嫉恨地看着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的沈漪漪。

  那素来不近女色,位高权重的齐王世子竟纵容沈漪漪这般身份卑微低贱的女子坐在他的大腿上,生杀予夺,对她轻语柔声。

  还有她心心念念,数年来求之不得的崔郎,宁可不要功名富贵也要满天下地去找她,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沈漪漪,论出身她身世显赫,论才学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是容貌上略逊了她一筹!她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这些男人的眼睛都瞎了吗,都瞎了吗?!

  四目相对时,杜云芝那双泛着红血丝的双眼宛如要爆出一般死死地瞪着她,魏玹盖住了漪漪的双眼,在她耳旁淡淡道:“别看了,她是死有余辜。”

  ……

  宁王侧妃杜氏是杜云芝的堂姐,宁王谋逆被杀之后杜氏因涉嫌卷入宁王谋反案中一族连坐,不巧杜云芝这一族同属嫡系,同她的堂姐杜侧妃一道被抄家没入了教坊司之中,堂堂高门贵女一夜之间沦为贱奴。

  偌大的教坊司,不知关押了多少罪臣女眷,想杀不动声色地杀一个人,根本无人敢管。

  就这样,杜云芝在某天悄无声息地死了,尸体被扔到乱葬岗上,无人替她收尸,也算是自食恶果。

  一转眼又到草长莺飞的季节。

  王府后院。

  兰蕙从绣房出来,穿花拂柳,手中端着绣娘们刚为主子们做好的春衣自长廊中走过。

  走到廊庑尽头,拐角处忽有一人从斜刺里冲出,没轻没重地撞到在兰蕙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某不是故意的!”

  兰蕙扶着被撞疼的腰抬起头,正想看看是哪个顽皮的小郎君如此不知轻重,无意瞥见眼前小郎君袖口落下的一枚被红绳拴住的玉佩。

  只见这玉佩通体温润白腻,泛着莹莹的暖光,上面浮雕着祥云流水纹,整体做成了一只灵气精神的幼羊的模样,四蹄蹬地,古怪的是前两蹄似乎刻意做短,而后两蹄刻意做长。

  这玉佩似有些眼熟……兰蕙本欲再多观几眼,那小郎君却是一撸袖子,将那系了红缨的玉佩又收回了袖中,手忙脚乱地帮她叠着地上散乱的衣衫。

  兰蕙暂且收回心思,笑道:“程小郎君,你是来找我们世子的是吧?没关系,奴婢来就行,您先去吧,世子就在湛露榭中!”

  作者有话说:

  低情商:这男主不是人。

  高情商:这男主是女娲初八创造出来的!

  作者多说几句,希望大家别介意

  我知道男主确实很狗,不过这类题材的男主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大家看之前想必也有一丢丢心理预期是吧~

  所以我在文章一开始就再三强调了,谢谢大家没有骂我,我还是有点怕的,上本书被骂惨了,还是得声明一下,男主这样做不对,就是不对,不管他多爱漪漪都不应该算计她(这里漪漪的确被pua了,不过是暂时的),爱情当中一旦其中一方一直在用心机算计,这份爱情就不纯粹了,是在践踏另一方的真心,狗子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大家不要学,不要学,千万不要学哈,这种男人发现一次永不原谅,赶紧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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