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夫人不干了>第85章 番外 上元节

  婚事之后,日子归于平静,赶上上元节,底下采买早早购置了灯笼,天不亮府里各处都开始张罗挂灯花。

  正房内,纱帐浮动了些,自里边儿掉出来一只欺霜赛雪的纤手,未几便被一只宽厚手掌捏了回去。

  片刻那手伸向床畔挂着的一串铃铛,轻摇了一下,霜秋搁外头忙招呼丫头们往盥室内抬水。

  入春后还冷着,屋里的火盆燃着银丝碳,暖烘烘的。

  床帐挑开,陆恒披着衣袍,背靠在枕头上,余晚媱被他抱在臂弯里,脸侧浸着汗,浓发密铺,脸上尽是红晕,陆恒用手被背抚了抚她的腮边,心内绵柔,到底没忍住又低头亲她唇。

  余晚媱半阖着眼,张着唇跟他亲昵,须臾眉心蹙了蹙,伸出白净细长的胳膊往他脖颈上挂,胳膊上有些许印子,都是他情不自禁时孟浪过头留下来的,她整个人倚到他腿上,软软的应承着,脸更红了,陆恒搂着她的腰肢控不住力道,片晌怕丫头闯进来,又拉下了纱帐,抱着她埋进被褥里。

  盥室那头热水添满了,霜秋听着暖阁内不见传唤,心下是有些猜的到的,这些日子陆恒夫妇早间也常有恩爱。

  她想了想,便叮嘱丫头们都不准入内,各自做活去了。

  架子床晃的厉害,偶有低低的呜咽,旋即便能听到余晚媱哑哑的嗓音,“我想起来,府里还有一堆事。”

  陆恒凶起来的时候是有些不顾人的,放她坐起来,嗯一声更混账了。

  直磨磨蹭蹭到天快亮,才抱着人下地,趿着鞋进了盥室,这一澡洗了近一个时辰,出来时,余晚媱彻底没精神,蔫蔫的被他放回床,眼看他更衣,余晚媱又拥着褥子忍着腰酸起身,“还去署衙?”

  “不去了,昨儿英国公府递话过来,要送些孩儿灯①来府里,我出去看看,顺道抱岁岁出门玩儿,你再睡会儿,等我回来带你去一趟金玉阁,给你买几套头面,”陆恒换了身常服,上元节有三天假,他今儿开始能在府里好好陪她。

  余晚媱确实困的厉害,他昨夜回来后就一直缠着她,夜里也没睡多久,便躺回床,又有些不放心道,“你带岁岁出门看紧些,外头人多,保不准遇着拍花子。”

  陆恒在江南见识过拍花子,也曾听京里有人说过孩子走丢的事,自然明白其中可怕,应着声道,“我省得,今儿日子好,你养养身子,府里的事有管家盯着,不会出纰漏。”

  余晚媱便闭着眼睡了过去。

  陆恒看她真睡过去了,摇头浅笑,踱步出去,带岁岁去英国公府走了一遭。

  余晚媱这一觉睡的极香,醒来后院子里早铺设好了花灯摆设,秀烟为她梳洗装扮好,道,“夫人,侯爷这会儿回来了,在书房呢,说您醒了再叫他,霜秋过去请他了。”

  真是亲热的一刻也不想分离。

  余晚媱微烫着脸,随便说了好,秀烟在她发髻里别了一只翡翠金玉步摇,显得人端庄几分,才扶她出了暖阁,陆恒在外间等着,瞧她出来便道,“我才从英国公府回来,你大哥说是想让你见一见明安郡主,往后是免不得要见面的,提早见了才好。”

  余晚媱是听过这个明安郡主的,圣人为她和顾明渊赐婚,往后若嫁进英国公府,就是她的嫂嫂了,她难免便忆起那个叫沈清烟的少年郎,原先她猜测过顾明渊跟他,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虚无,人约莫是真没了,顾明渊也没放心上。

  即便是她大哥,也薄情了些。

  想归想,余晚媱还是问道,“在哪儿见?”

  “我同他定在金玉阁,倒没必要面碰面,只远远的看一眼,”陆恒道,他对这种事不放在心上,去金玉阁主要是想给余晚媱买些首饰。

  余晚媱迟疑了一下,“明安郡主是这么好见的?”

  那可是二皇子的义妹,圣人亲封的郡主,这身份岂会容寻常人窥探。

  “你大哥自有安排。”

  陆恒牵着她的手出去,慢慢笑,“我带岁岁出去转了转,她是真不消停,吃的喝的玩的,凡她看到都要买下来,这以后大了也是个凶性儿,不知像了谁。”

  余晚媱眼眸斜着他,由他扶自己上马车,进车门时细细的回怼他,“像你。”

  说罢便涩然,躲进了马车里。

  陆恒破天荒的笑出声,跟着进来,坐到她身侧,凝着眸道,“她也像你。”

  她揪紧了手指,倏然倾身靠近他怀里,任他抱着。

  她是真的性儿软,没了气性后,极依赖他。

  ——

  到金玉阁约有半盏茶功夫,下车后便有铺子里的老板亲自出来迎他们上了三楼雅间,开了窗户就能看到街对面的酒楼。

  陆恒让老板送上来京里最时兴的首饰,供余晚媱挑着看。

  雅间门一关上,余晚媱便有些纳闷,“这里总不能见到明安郡主。”

  陆恒手指了指窗户,余晚媱往窗外看,正见不远处的酒楼也开了窗,往里可见个姑娘包着泪侧站在屏风前,瑟瑟缩缩的,生的极姣美软弱,正跟顾明渊对峙,她突然要跑,还没跑两步,就被顾明渊给抓住,挣都挣不过他。

  顾明渊反手栓了窗户,这头就看不见里边儿的情形了。

  余晚媱惊愕的转头冲陆恒道,“……我大哥这是以下犯上。”

  陆恒摇头,“说不上以下犯上,没有你大哥,她就是个死人。”

  余晚媱微愣,半晌反应过来,“她、她是沈清烟?”

  陆恒点了下头,拉着她挑首饰,“往后你该叫她嫂嫂了。”

  余晚媱也就是片刻惊讶,待回过神,也没再问别的,挑了几样合心意的首饰,便和陆恒回府去了。

  上元节得到晚间才热闹,若不是时下对女人束缚多,陆恒是想带她出门的,但府里也热闹,一入夜,整个府邸里都上了灯,各色花灯映照,极富极美。

  府里请了踩高跷的伎人,脚下踩着高高的木屐在台子上走来走去,秀烟领着岁岁猜灯谜,岁岁拍着小手又叫又笑,比平日还活泼调皮。

  陆恒和余晚媱坐在桌前,吃着碗里带桂花香的汤圆,眼见余晚媱目光都被台子上的伎人吸引住了,连跟他说话都心不在焉,没来由的便生了卖弄的心思,出口念了句诗。

  “桂花香馅襄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②

  余晚媱正吃着汤圆,忽然听他这么一声,本想笑出来,却忽的喉间反酸,一弯腰呕了出来。

  陆恒哪里还有较劲的心思,慌忙跟墨砚道,“赶紧把大夫叫来。”

  墨砚忙不迭去请府里的大夫。

  余晚媱吐了会儿,身子撑不住要晕,陆恒伸手抱她起来,放到床上,打了水给她擦脸,心里一阵忐忑又一阵慌喜。

  没一会儿,大夫进来给余晚媱把脉,只那么一会儿,大夫便起身给陆恒拱手笑道,“恭喜侯爷,夫人已怀有一个月身孕。”

  床里余晚媱早猜到了,但也心生欢喜,手不自觉覆着腹部,嘴弯了弯。

  陆恒大喜过望,忙叫人把他领出去开药,又抑制不住激动,在冰天雪地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敢进屋,小心翼翼到床前,看着她笑。

  两人互相傻笑了会儿,余晚媱又低着头小声道,“你真傻。”

  陆恒便敛住笑,咳了两声,围着床走了走,轻声道,“我这回会好好照顾你,你别怕。”

  余晚媱想起了当初怀岁岁时的担惊受怕,到底是心疼自己和岁岁,跟他道,“你不能有了这个孩子,就忘了疼岁岁,她跟我吃过太多苦,在我心里,我总对她有亏欠。”

  陆恒轻轻颔首,柔声道,“怎会?以前是我糊涂害的你们受苦,如今我断不会再让你伤心,我是你丈夫,我的心……”

  再肉麻的话他也迟钝了一点,怕惹的她再吐,很谨慎道,“我心里只念着你。”

  余晚媱看他情意绵绵,脸红的不像话,自从他们和好之后,她已经越发觉得自己像个未经事的姑娘,明明也生过孩子,也和他做过夫妻,可却一日比一日的会脸红。

  她还是脸皮薄,一拉被褥遮了脸,羞到底了。

  陆恒便又欣喜的起身,小心带上门,出去陪岁岁猜灯谜。

  这一年往后,陆府喜气连连,朝堂之上都看得出陆恒意气风发,谁见了都得羡慕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