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状元郎要与我私奔>第79章

  枫叶染了凝霜, 青黛的屋檐下淅淅沥沥落了雨,如银针似的大小不疼不痒,却让单薄寒衫的人缩紧了身子, 用手心的温度温暖指尖。

  马车从十三州的官道上徐徐而来,青白的雾霭散去,便停在一处寺庙香炉高鼎之外。

  听着钟鸣之声, 宋月稚握紧男人温热的手, 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她有点冷。

  江汶琛道:“上次来也是这么个天。”

  阴雨天,她记得那天她还借了他一把扇和几件斗篷。

  这次十三州安定下来, 圣上便意欲派人在十三州建立都护府,这个差事落在徐家身上,本是徐重辛亲自到十三州进行安置,却被江汶琛承接了下来。

  常疏辞记得,好像是大婚那日宋月稚说了一句——若是母亲也能瞧见我嫁人就好了。

  这一趟行程朝中争议颇大,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但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得了圣上的首肯, 太子亲自护送去了十三州。

  当然,众朝臣都知道江汶琛不过是想带着自家夫人回故土一趟, 顺便安置其事罢了。

  几月以来, 太子行政断事清明妥当, 挑不出一点错处,就这么一点点不清醒的事做出来, 够朝堂上说道好几个早朝了,但最后事情要敲定那一刻还是让人得逞了。

  宋月稚当夜便不愿他入房门,朝堂上吵了几日,太子惧内这事就传了几日。

  最后男人在屋外可怜巴巴的哑声咳了好几下,宋月稚才将人放进来的。

  一夜过去将人哄好, 第二日赶上行程一路到了十三州,要事在身耽搁不得,可再回京的时候便能松下脚步,稍作停留了。

  “冷么?”他将她的冰凉的手捂在手里,又唤玲可去取衣裳。

  她的呼吸带着些白雾,“还好。”

  等将外衣给她裹了一层后,江汶琛才算放心,随着她一道入了寺庙内,还是当时接待他们的小师傅,拜母亲牌位时宋月稚念念有词。

  “女儿马马虎虎的嫁了,人还行吧。”

  江汶琛轻笑,“怎么是马马虎虎?”

  宋月稚不咸不淡的看他,“以前未和你成亲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君子。”

  “现在不是么?”江汶琛想抱她了。

  宋月稚将他露骨的视线挡住,接着道:“尽不做好事。”

  她还生气呢。

  十三州一路来,宋月稚才想起当年赠予他的书籍乃是他售出的,这事没得解释,路上宋月稚忿忿的,也不太搭理他。

  江汶琛搂她的腰,揉了揉她气呼呼的脸,便要示弱的和她说话。

  宋月稚推他,“在这不要瞎闹。”

  “好。”

  江汶琛自觉松开了她,他仪态尊金的正对着被烛火渡上淡淡金光的牌位前,从容温和的对丈母娘说话。

  “女婿惭愧,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唯有为晚晚守身如玉,才不负她义无反顾嫁我的心意。”

  ——

  玲可看来,两人成亲约有半年了,过了一开始日日夜夜想黏在一块那热乎劲后,细水长流里,总是无时无刻掺着细丝渗透的甜。

  姑爷无非是很好的,别人家纳妾养外室,寻花问柳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姑爷每日早起晚归都像是固定了时辰,若是回来的晚了,定然是在路上给姑娘买点心多排了会队,亦或是寻着新鲜的玩意到回来给姑娘赏玩。

  可这么过去,铃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日江汶琛在夫人面前这几句话后,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姑爷一时不纳妾,难不成一辈子不纳妾?

  她不敢说这话阻了两人的感情,却不知自家小姐有了和自己相同的顾虑。

  夜里她捧着一本书在烛火前目光涣散的看着,身后却突然贴来一个宽阔的胸膛,那人在背后抱住她,散漫的问,“在看什么。”

  下人见状,统统退去。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带来一阵微麻的酥痒,即使和他成亲了大半年,宋月稚依旧对他的靠近异常敏感。

  “一些小玩意。”

  江汶琛的修长的手伸向前,将她的书翻到正面,发现是一本菜谱。

  听声音似乎有些笑意,“怎么学这些。”

  宋月稚是个典型的千金小姐,他与她私奔那时便能看出一二,但她又没有小姐脾气,不懂的去学,闹得灰头土脸也从不气馁。

  江汶琛亲亲她的脸颊,便听她道:“想做饭给你吃。”

  以往宋月稚不乐意参加京都里的交涉,但既成了太子妃,她便不自觉想着要为他做出改变,或许是自己的名声好了,又或许是自己这个头衔能蛊惑人,总体这些应酬不能说如鱼得水,但也算是轻松。

  可等与这些夫人关系融洽起来,她才发现原来那些名声贤惠的,皆为精通女工算账或是厨艺之类,或者是气量极大,及能容忍具正宫风度的。

  她又看了看自己,愁眉不展后才选择叫人搜罗了这些东西,想学一门‘贤惠’的手艺。

  虽然她不太在乎外边的名声,可一联想到江汶琛的位置,便不得不做考量。

  “不用学。”

  江汶琛与她额头相抵,垂眼温和的与小姑娘透着水润的双眸对视,长翘的睫轻颤,他低首吻她眼角。

  “不学就不会了。”

  宋月稚面上有些发烫,她不知自己眼梢微红的模样有多勾人,依旧非常认真的和他道:“等我学会了能做许多你爱吃的菜......”

  “做菜不是什么难事。”遒劲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腰,手掌贴在后背轻拍着,江汶琛微扬起唇角,“晚晚觉得为夫的手艺如何?”

  宋月稚知道他的厨艺也不差,在溱安时便尝试过,总之是比她好的。

  她不适的挺起腰身,凝神想了想,不确定道:“你要教我?”

  被她无辜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江汶琛心尖一颤,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做饭这种琐碎的事不需要夫人操心,你若喜欢这种情趣,为夫也可以代劳。”

  事上鲜少有男子为夫下厨的典例,虽说江汶琛会这些,宋月稚却也不太乐意。

  摇了摇头去拿案上的菜谱,她道:“我还是看书吧。”

  谁知他钳制住她的手,双眸暗含意味,“试试吧。”

  “......试什么?”

  被抓住的手获得了自由,可下一刻双膝却被托起,宋月稚被横抱在他怀里,不自觉攀上纤细的手臂勾他的脖颈。

  昏暗的光在他俊逸的面部轮廓打上一圈金,落在床上,她自觉从容,双目却似是含情的看他。

  他触她肌肤。

  “为夫亲自喂你。”

  ——

  从十三州归来,宋月稚并没有放弃做菜的念头,在厨房又炸了一次锅以后,当着自家仆从的面,宋月稚颤着手放下了犯罪证据。

  正巧铃可来禀报消息,她便自然又快步的离开了现场。

  “又来了,真是变着法的想往咱们东宫塞狐媚子。”

  这是常有的事,江汶琛现如今只有她一个太子妃,这是极不符礼法的,便有人整日打着这命头往里边塞人,她拒绝一次两次没什么,可若是长此以往,难免会有些诟病。

  宋月稚揉了揉眉心,问,“谁送的?”

  “这次是五皇子,要不是他,奴婢早打发了。”

  铃可的语气听着也是极为气恼,宋月稚却不似她这般,蹙眉细想了一下。

  “罢了。”她往西边看了一眼,道:“那院子干净的吧,收拾收拾让人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