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状元郎要与我私奔>第62章 解围 见面

  国公府

  前有狼后有虎, 说的便是如今这幅情节了。

  “别家小姐我瞧着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你就当体验体验。”

  这安慰的话听到人耳朵里着实像泼凉水,宋月稚坐在紫藤花架下, 碰着一本书看的索然无味。

  “消磨时间的玩意儿, 姑娘也看的不尽兴了。”

  “当我愿意啊。”

  宋月稚叹息了一口气,这离正门远, 听不到外头那些喧闹, 她好歹还能沉得下心来,身边这两个小丫头一叫唤,她又觉得烦躁了。

  “姑娘别看了吧,反正也看不下去,不若咱们出去瞧瞧外头那群世家公子们被老爷拳打脚踢的现状?”

  童夕小幅度赞同的点首。

  宋月稚抬手翻了一页, 低眉道:“你们也真是闲的。”

  “姑娘~”

  宋月稚素日就惯着这两个丫头, 听她们这样恳切的祈求,她只好叹气, “我可不去, 丢面的很,你们若是爱看便去吧,别说是我的丫头。”

  说罢她气息一僵, 忽然添了一句, “也别让父亲瞧见了,就说我一直在这待着。”

  童夕起初还有些犹豫, 后来被铃可拉了一把,铃可在她耳边佯装低声岛:“好了,姑娘自个脸红呢不敢出去打探,咱两回来与她说就是。”

  “......”

  你们说悄悄话的时候能不能声音小点?

  宋月稚挥挥手,端看起眼前的话本, 童夕这才跟着铃可往前边去了。

  等脚步声消失至只剩清风吹叶的声响时,宋月稚不紧不慢的放下了书册,她左右看了一眼,唤来童南。

  “在后门停辆马车,装扮个姑娘入府。”

  ——

  谁知艿绣和她想到一处去了,知道国公府现如今的状况,便安排人到这来接应,童南不用安排,直接请了人进来。

  宋月稚便换上了她的衣裳,银杏叶绣边的衣裙将她的气质敛的干净,让人一眼瞧过去就觉得小家碧玉,十分清新。

  她刻意带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清透的杏眼,低眉顺眼的,不叫人看出端倪。

  接着自己在童南的遮蔽下上了马车。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宋月稚捂着跳快的胸口,在童南的掩护下出了门。

  可车子没行驶一会,便仓促停了下来。

  只听外童南道:“是三皇子的车架,他认出我了。”

  “江虔文?”

  一般这个时辰,江虔文不都会定时定点的往内宫去探望他母妃么?怎么今日出现在这?

  宋月稚虽觉诧异,但好歹是稳住了情绪,她抿紧唇深思了半响,对外边的童南道:“就说我是艿绣派来的娘子,千万别让他认出来。”

  童南听罢,对面前的三皇子拱手作揖,外边的街道被冲撞到一处的车架堵着,不少人围观了过来,啧啧称奇。

  “那是国公府的护卫啊,里头是国公小姐?”

  “可那不是浣莲阁的车架么?”

  一公子模样的人道:“怎么又搭上边了,我原以为她不沾那些脂粉味了呢。”

  旁人听的反驳他,“干你屁事。”

  街头巷尾私语间,三皇子利落下了马,径直往这边走来,童南见状也立即下马,挡在他身前。

  他恭敬的唤,“三殿下。”

  江虔文心浮气躁,但也异常清醒,如今国公府炙手可热,万不能再让月稚沾上这些流言蜚语了。

  他声音有些冷,“不在府里守着,这是在送谁?”

  “是浣莲湖阁的娘子,我家小姐特意差属下来送人的。”

  听到这回答,周围不少人都贴着说起话来,几个身着雅致拿着书扇的公子凑在一处,说国公小姐改不了这秉性,爱同那些风尘女子为伍。旁人则是痛骂,说你看不起人家,人家还不屑于你呢。

  江虔文偏就是过滤其他,只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心底的火更旺了,但他也不知如何堵住这些人的口舌,只得对童南道:“国公府的门第,怕是不需要你亲自送请来的娘子回去。”

  童南只刻板的道:“是小姐的吩咐。”

  他最不会应对这些场合了,若是他妹妹在或许好些,偏偏小姐留她们在国公府内打掩护了。

  “月稚年幼,礼数做的周全,你回去照顾她吧,我派人送这位娘子回去。”

  这话听的车内的人是浑身一个机灵,唇都咬紧了些。

  童南不言,不是他不应,是他根本想不到要说什么话,心里只牢牢记得,千万不能让宋月稚被认出来。

  可他木头似的挡在三皇子面前,便已经言明了拒绝。

  江虔文本就赶着急事,被这小事耽误这会子功夫更是不耐,他眼含冷意,压制的气势已经落在童南头顶。

  “月稚自小与我关系甚密,我说的话你照做便是,来人。”

  下头的侍从听命上前,和单枪匹马的童南不一样,他们人多。这便是要强硬带人走了。

  众人也没想到居然闹到了要动手的地步,一时间都慌乱了阵脚,后退了几步,生怕被牵连上。

  宋月稚听到车外的动静,手指紧攥着裙角,她实在没想到半路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江虔文也不知为何行事这般激进,完全不同他往日的作派。

  她知道童南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出声,他必要在外边抵死相抗,但越是这样,恐怕江虔文越不会妥协。

  她的心紧了紧,这下自责定是于事无补了,她只能出声先将童南唤回来,万不能让他出事。若是江虔文心里还尚有几分清明,便不会当众戳穿她的身份,不过自己倒是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她屏息了一口气,正要出言间只听外边一片喧吵,像是突生了什么变故。

  一句清晰的话传来,“三殿下怕是管不着国公府的事吧。”

  仔细听那声音,顿时一丝酥麻从耳尖四散。

  音色清润儒雅,带着少许震慑的凌厉,像是谈笑之间自生控局之力,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不少人认出来这位相貌堂堂的来人,自殿试结束后,江汶琛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新朝正值用人之际,谁不知他文采斐然,连陛下都爱惜其才华。

  未来平步青云直至宰辅,怕是一条路走到顺了。

  是以他的话极具说服力,先前便有人觉得江虔文强横,这大街之上公然插手旁人家的事宜,和那匪徒盗匪有何区别?但他们不敢出言惹江虔文,可如今连江汶琛都开口了,便忍不住指点起来。

  江虔文皱眉,与稳步而来的江汶琛对上了视线,他道:“我的事也不劳烦状元郎了。”

  “谈不上劳烦。”

  江汶琛侧目瞧了一眼童南,他眼底有些微光,像是隐约透露着如海上巨浪般的情绪。

  他略一合眼隐藏,又转首道:“先前在宫里,陛下就与我提了一句,皇家之人,在外理当不骄不躁、言明律己,若鄙人往后为臣为将,定要多多劝谏。我见殿下也是为友分忧,不然断然不会在大街上公然以权谋私,吓坏百姓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江虔文面色微变,虽然不悦江汶琛打着父皇的名义同他说教,但却被点醒了些。再加上周围的议论声听进了耳里,他忽然发觉果真同江汶琛所说,今日行事颇为张扬,糟了旁人不满。

  若再传到父皇耳中......

  他紧了紧手心,言不由衷的附和道:“我是想童侍卫本是保护国公小姐的,若月稚身畔无人怕是会出岔子,此番作为并无他意。”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但那群公子哥可不这样想,嗤笑一声,“一个艺娘有什么好送的,真是平白低了国公府的门槛。”

  “原来还以为宋月稚回来能知道些自己的身份,没成想还是那副模样,得了再大的富贵又怎么样,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贵贱,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在吵杂的议论声中埋没了,但巧在江汶琛就在他们身侧,听的一清二楚。

  他忽然一笑,直接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在众人随着他的动向看去之时,那几个世家公子哥有些征神,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了焦点。

  江汶琛道:“我在科考上写的那篇文章,讲的便是游手好闲和自食其力,这游手好闲的人嘛,言谈他人是非津津乐道,自己一事无成还不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眼里瞧不起凭双手劳作的贫民百姓,自己为贵他人为贱,口中还振振有词,当时太傅就问我可曾见过这类人。”

  此言一出,不少人眼睛里都冒出了精光,刚刚便是这群指点江山的酸臭权贵在这胡言乱语,身侧的人早就听着不是个滋味了。

  他们就是喜爱那些惊才绝艳的艺娘,那十三州同安国公主以及溱安的赈灾之事早就传到了京都,哪一件不是她们出了力?

  他们寻常百姓最是理解苦难时那一剂良方有多珍贵,听着尚且心热,偏是这些个眼比天高的富家子弟,什么都瞧不起,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

  当即有人张口就顺着江汶琛的话往下问,“你怎么答得?”

  那群公子哥见风向有变,这火烧到了他们身上,有人气恼的拿扇子指他,“你什么意思?”

  江汶琛道:“我当时说我还未见到,待我见着了定带来与太傅瞧瞧,瞧瞧看这类人的脸皮是不是比树皮还厚。”

  他抬手抓住那扇子尾端,“今日我可算见着了,太傅的府邸就隔着一条街,可得好好让他涨涨见识,这副坐井观天的模样。”

  言下之意,一群井底之蛙。

  那手执扇子的公子被他这一通话说的毫无反驳之力,他何时被这样斯文的话骂过?

  被人冷眼旁观的公子哥使着力气要将扇子拽回来却分毫不动,憋的脸都红了。

  直到忽然手上力气一松,他整个人失重,屁股猛的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剧烈的疼的他龇牙咧嘴,很是丢人。

  他身子气的发抖,“别以为……别以为仗着自己得了状元便能趾高气昂,得罪我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我爹他……”

  江汶琛俯视着他,语气懒懒,“是,不过头衔罢了,比不过你在一旁看戏时这么能说会道,也比不过你有个爹。”

  一旁的人听的心里痛快,毫无本领的废物居然有脸和状元郎叫嚣?凭爹撑面子,真是够有本事的。

  身旁这么多人的嘲笑声让公子哥根本想不出应对的话,只气恼的喊,“不许笑,不许笑!”

  可众人哪会听他的。这些人这么爱嚼舌根,国公小姐的污名怕不就是这样来的,宋月稚平日亲和待人,从不嫌弃艺娘身份低贱,这般以礼相待,她父亲更是为人端正为国为民,他们倒要反思,怕是这群世家子弟整日妄言虚构才坏了她的名声吧?

  江汶琛轻轻弹了弹手指,似乎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他转首又对面露诧异的江虔文道:“三殿下若是想瞻仰国公爷的风姿,现在便去吧,说不准还能碰上徐都督。”

  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车轿上,不经意道:“若是担忧这位娘子,正巧我也去浣莲阁。”

  江虔文复杂了看了他一眼,平日不见他展露风采,没想经此一遭,才知他能言善辩,如此会煽风点火,挑动他人情绪。

  适才那番言论也巧是说与他听的,自己生处高位,平日里认识的都是权贵高官子弟,他们自视清高瞧不起艺娘,连带着自己也失了量尺,现如今这群女人在百姓中呼声极高,哪里是需要避嫌的?

  他轻一点头,不动声色将这个闷亏记了下来,接着带着人奔赴国公府。

  这笔帐,来日再细算。

  等人走后,江汶琛低目又瞧了瞧地上瘫坐的人,对四周道:“大家不想看看吗?”

  “滚,滚!”

  那公子爬起来就跑,生怕自己被当作猴观赏,连着身侧的人也灰头土脸,赶紧找法子溜了。

  解决了事端,江汶琛才敛了神情,他脚尖轻转,目光落在轿子处。

  他对不远处的童南道:“去浣莲阁?”

  童南一征,“是。”

  ——

  马车停了。

  按江汶琛的要求,却不是浣莲阁,而是距离不远的一片桃林里,马车一停,便只能听见外边枝桠晃动的微小声音。

  宋月稚没动,她轻轻咬唇,不知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是他把她送到便走了,还是询问童南自己的身份,易或者根本就没跟来......

  许久之后,她沉着气抬手拨开屏障,抬起眼睫后凝了神情。

  见他在花枝下将手掌伸到她面前,眼梢含笑。

  “要我抱你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