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的笑笑,故意刺激苏与洱似的又紧了紧手中匕首,颈上血一小股一小股的往外溢,流了祁清巫满脖子,“来,苏少主,请选吧。”
他的眉紧紧蹙起成了一个“川”字,心中焦急可又不敢上前,像是被人钉住了双足,在原地进退不得。
“祁……”
“苏与洱,别怕,你会安全的。”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她要做什么?她是不是……苏与洱不敢再继续往下细想,身比脑快,一踮脚闪身而至。可祁清巫比他更快,趁祁凉玥分神到苏与洱身上,一掌聚力震开了她横在自己颈前的臂膀,她不恋战只想赶紧撤退到安全区里,但祁凉玥又岂会如她所愿,钳住她的肩膀直把她往后拽,好在苏与洱及时赶到,一把寒光凌冽的剑当臂削下,逼的祁凉玥松了手。
如同可自由伸缩的牛皮糖一般,她连撤出几步后又迅速逼至苏与洱的面前,两人近身搏斗不宜使用兵器,苏与洱将配剑往后一扔,将它送进了祁清巫的手里。
无声中,他做了选择。而接下来,该是她做选择的时候了。
苏与洱武功高强、身经百战,祁凉玥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明明可以毫不留情的当场诛杀了她,一了百了,可他偏偏没有,攻势时猛时弱,甚至故意暴露出破绽给她,她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突然甩袖外旋,衣诀翻飞间,身后出现了祁清巫的脸,她才懂。
长剑刺穿了她的心口,溅出一地血色。被冰冷的利器撕开皮肉,她一开始是感觉不到疼的,只怔怔的看着,似乎不敢相信祁清巫真的对她下了手。她跌跌锵锵的往后退了些,这么一颠,迟到的疼痛就轰轰烈烈的来了,几乎是于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倔强,疼到死都不想让祁清巫得意。她拼了命的挤出一个笑,奈何口中含着腥甜,一张嘴,粘稠的血就顺着她的口角溢出:“皇妹,你好狠的心啊……”
她身子一软,无力的往后倒去,祁清巫接住她,同她一起滑了下去。
“你赢了啊……是……是你赢了。”她红着眼,凄凉钦羡:“你有……有母亲的爱,有……有夫婿的爱,还有一心为你,为你筹谋的父后。你真的……好幸福,你不知道,我,我有多羡慕你。”
其实祁清巫是有些困惑的,她不知自己现在是该悲伤还是该高兴,她恨祁凉玥是铁板钉钉的事,想折磨她让她痛苦,体会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份绝望也是真的,但……她不想看见她死。
“我……我也想,想做个好皇姐啊,想……想母亲疼我……父后爱我……妹妹依赖我,我也想……像这样的活着。”
正说的感人至深,祁凉玥却悄悄的摸向了掉在地上的匕首,眼神一厉就要捅向祁清巫的肚子。
“小时候,你待我好,我记得。围猎场你给我猎物,让我免于责骂,我也记得。”
祁清巫的话挽住了祁凉玥的动作,她耻笑一声,心想罢了……罢了,她命不久矣,何必相争。从西凉折腾到东陵,她也是太累了。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终是一场父母纠葛毁了我们三个。”
祁凉玥长叹一口气,手上的匕首,落了。
和平【大结局】
醒木拍桌,惊了一群听书人,说好只讲三日,今天便是最后一日。
不少远在城郊的人,天不亮就起床,千里迢迢赶来只为听她说故事。
“这就完了?”
“完啦!”说书人像是没有瞧见众人意犹未尽的模样,自顾自的收拾行囊,朝着台下人欢脱一笑,极具江湖气息的一抱拳道:“戏已落幕、我当退场,愿西凉东陵一衣带水、愿两国昌盛、愿民生和乐!”
她悄悄离开,毫无留恋。唯余下一群恍若隔世人。
“辛苦殿下。”茶楼后门,戚竹接过她手上包袱,扶着她上了马车。
祁清巫理了理衣裳问:“母亲如何了?”
“大国主伤心,迟迟不肯阖棺。”戚竹眉心微蹙,如实禀报。祁清巫眸色一沉,撩起车帘道:“进宫。”
马车调转方向,往皇城而去。
这次回来的只有祁清巫,苏与洱担心她和孩子,想和她一起回西凉,可祁清巫不让,西凉需要她,但东陵也同样需要他,他们是两个国家的少国主,各有各的职责。
他说会每半个月给她寄一份书信报平安,但也不只是给她寄。马车飞奔进皇宫时,一份来自东陵的信刚好送到了陆远之的手上。
“儿臣参见母亲。”
“起来吧。”中年丧女的国主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伤痛和岁月浮上了脸,就静静的藏在她眼尾的每道细纹里。
“母亲,有许多日了,阖棺吧。”
从她回西凉那日算起,少说也有四五天了,还没加上耗费在路上的。
“你也去看一看吧。”她说。
“是,还请母亲好生休息,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