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爱死你了,我的角儿【完结】>第28章 家的感觉

  一曲末了, 江野便忍不住跑到汪橙身边,欢喜地说:“来得这么早?”他不待汪橙回答,忙朝李清芬招手:“妈你快过来!”

  “该我过去的。”汪橙弯腰提起礼品盒, 和江野走了过去。

  李清芬迎了上来, 汪橙鞠躬叫了声:“阿姨好。”

  江野老妈绝对是一个资深颜控,看清汪橙时嚯了一声,“嘿, 这么多年还真没瞅见过跟我儿子一样帅的小伙子。你是橙橙吧?你看,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李清芬接住了两盒礼品, 汪橙问了好后便不再说话。

  李清芬看着他, 笑道:“真和你妈妈年轻时一个样, 雅梅那时是团里最漂亮的姑娘。”

  不善与人交道的汪橙此时很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谢谢阿姨。”惯会说的谢谢,总是在需要或不需要间都能轻易出口。

  李清芬说:“别叫阿姨了,论着叫舅妈吧,显得亲些。”

  汪橙动了动嘴, 为难地蹦出来三个字:“舅妈好。”

  惹得李清芬直笑, “这孩子,腼腆着呢。”

  江野脱了汉服赶来救场, “我去买菜, 你去么?”

  汪橙自然要去。

  瞅着两个靓仔出了大院,几个人立马围了上来, 高格老妈问:“师姐, 那孩子是?”

  李清芬叹了口气,说:“雅梅和范星芒的孩子, 二十年没见, 孩子都这么大了。”

  一阵唏嘘, 有几个人窃窃私议。

  李清芬回望她们一眼,交待道:“他老子是他老子,孩子是孩子,嘴上都有个把门的。谁多嘴叨叨叨叫孩子听了去,我不收拾你们老江也得收拾。”

  “知道了。”

  “师姐,您心量是真宽!”

  超市。

  汪橙推着推车跟在江野身后。

  江野问他:“你爱吃什么?”

  汪橙说:“什么都行。”

  “今天特意招待你的,允许你点菜,说吧,只有你说不出来的,没我做不出来的。”江野笑。

  他逞强时的小模样,汪橙挺愿意看,但他还是说:“什么都行。”

  路过针织区,江野忽然停了下来,对汪橙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汪橙也看到了,货架上七条装的CK,其间有一条粉红色的。

  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左不过一个多月,现在想想初见,恍然隔了好些年一般的感觉。

  江野指指货架那边,“过去,让桃哥再瞅一眼。”

  汪橙听话地拉着推车退了出去,转到货架那端。

  江野伸手拿掉那盒内裤,拨开货物露出缝隙,看见了汪橙的脸。

  相同的季节、相同的地点、相同的货架、还是这个逼仄的视线空间,还是那人、与那双好看的眉眼。

  而彼时此时已截然不同,从初得消息时的抵触、到无防备的偶遇,充满了火.药味。

  分到一个班、同坐一张桌子,再到动手、再到相互识破身份而不挑明。

  从一字马到大武生,从嬉笑怒骂到相认,从这里到省城......

  从江野说,汪橙,我们非干一架不可。

  到汪橙说,请假、接你,以后一起走......

  从江野说,视频里的人不可能是汪橙。

  到汪橙说,我一点也没怀疑过你。

  真的好像只是昨天发生的故事,又真的好像过了许久。

  江野冲他笑,他也回了江野一个笑。

  江野拿着那盒内裤转过去,扔进推车里,板着脸对汪橙说:“今儿这盒内裤我要定了。”

  汪橙配合着他的演出,“巧了,我也非它不买。”

  “那咱俩干一架吧!”

  “你是喜欢那条粉色的?”

  江野差点笑场,已经演不下去了。

  身后有位大妈紧步走了过来,“江野啊,怎么又和人家吵了起来?”

  江野一回头,还是当日的那个护短大妈,忙推着汪橙走,尴尬地笑着:“我俩玩儿呢。”

  “嘿,现在这年轻人,都玩儿出花了。”大妈摇摇头。

  两人一人提着一大兜,满载而归,只不过头上都多了顶棒球帽,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一样的logo。

  江野非要买,说汪橙戴着很帅。然后他试了好几顶,始终觉得自己也得戴这种,才能媲美汪橙。

  两个帅气的大男孩,一个牛仔裤,一个休闲裤,一样简单的白色T恤,都带着棒球帽露出刘海,在街上迈开长腿大步走路带着风,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年轻真好。

  回家时江玉堂夫妇还没回来,江野套上围裙提着东西钻进厨房,让汪橙随意。

  随意的汪橙也跟着他进了厨房,一步紧着一步,显得寸步不离。

  这种类于依赖的感觉,江野很享受。

  可汪橙表达出的意思,是不想吃现成的,可以给江野打下手。

  原来并不是寸步不离。

  “好吧。”江野说:“择菜什么的,你看着弄吧。”说着扔给汪橙一条围裙。

  汪橙穿上围裙,见江野一直看着自己,也跟着他的目光低头瞅了两眼,没发现哪里不合适。

  在江野印象里,这人一直冷若冰霜,像没有七情六欲的仙人。

  一点点熟悉之后,见过他笑,见过他动容,可仍然觉得他缺少了许多平常人该有的情绪、和少年人的洒脱。

  江野现在知道了一些原因,知道他活得很累,活得不开心,甚至压抑。

  而就在此时,小小一件围裙把他拉入尘世。穿上围裙这一瞬间,江野在他身上看见了人间烟火的样子,不再那么不可触及,确切地感觉到这个人的真实。

  “怎么了?”汪橙不解地问。

  厨房不大,两个大男孩待在这里略显拥挤。

  江野用脚给他勾了个小凳子,让他坐下择菜。

  “没什么。”江野在水池里淘洗着排骨,想了想说:“汪橙,咱俩聊会儿?”

  汪橙埋头干活,应了一声。

  “聊聊小时候有趣的事儿?”江野试探着问。

  汪橙捏着一把菜叶停在那,短暂几秒过后,他抬头看了看江野,江野背对着他还在清洗排骨,没回头。

  厨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水流声音。江野忍着不回头,心里焦急,也怪那一句太明显,显得冒冒失失。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敞开心扉,毕竟是一件漫长的事情,需要足够的耐心。何况汪橙小时候的事,都是伤痕。

  “我小时候......”汪橙低头又去择菜,过了会才说完这句话:“我小时候没有有趣的事。”

  江野的心被扎了一下,他没有犹豫地回身蹲在汪橙面前,两只手上还滴着水。

  “那以后就不再去想好不好,开开心心的,嗯......向前看,前面都是好的。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你再觉得累了,扛不住了,桃哥一直都在的,一直都在!”江野仰着脸对他笑。

  既然不想说,那就忘掉。

  江野不会再提,不会再轻易去触碰,让汪橙一点点忘掉过去,也是好的。

  “好。”汪橙重重应了一声,同时也回给他一个微笑。

  江野松了一口气,看他择菜的动作很熟练,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你会切肉吗?”

  “会。”

  于是江野开始指挥这个不要钱的劳力,切丁、切丝、切片、剁馅,他交待地杂乱无章,想起什么交代什么。

  汪橙不嫌他烦,做得有条不紊,不慌不乱,关键是动作还快。

  江野炖上排骨、洗完青菜时,丝、丁、片,人家已盛盘装好,大小均匀没有连刀,像机器切出来的那样。

  这人现在已开始剁馅。

  “汪橙?”江野看着他的刀功,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个大厨吧?”

  超市里大言不惭,他现在感觉今天要丢脸。

  “不是。”汪橙知道他的小心思,解释道:“我切墩可以,炒菜不行。”

  江野将信将疑给他个白眼,“你敢藏奸小心挨收拾。”

  汪橙摇头说:“真没有。”

  江野姑且信了,说:“那咱俩相反,我炒菜可以,刀功马虎。以后做饭你就负责切,我负责炒。”

  他无意的一句话又叫汪橙停止了动作。

  “以后?”汪橙很少设想以后的事情,因为他的明天总会被无缘无故打乱。

  江野口中很平常的一句话,总能让他感到温暖、充实、和归属感。他回答地很仔细:“好,以后。”剁馅的刀落得更卖力。

  狭小厨房里挨衣蹭袖,换个位置还要说声借过。

  两人渐渐适应了对方的存在,没用多长时间便磨合出默契,你开火热油,我把食材放在手边。炒得了菜,擦干净的盘子已摆在眼前。

  锅碗瓢盆相碰时叮叮当当,这是人间烟火的声音。

  没什么比两人一起做饭更加温馨,这是家的感觉。

  李清芬刚进门便径直走到厨房门口,一眼看见穿着围裙的汪橙,立刻嚷道:“江桃桃你这孩子懂不懂点事?怎么能让客人进厨房呢!”

  “客人?”江野回头瞅着老妈,“谁是客人?”

  江玉堂跟了进来,“是呀,谁是客人?自己家的孩子,哪儿来的客人。”

  李清芬瞅着一唱一和的父子俩,佯怒道:“好吧好吧,我是客人,我不光是客人我还是外人。橙橙你瞧瞧,俩姓江的合伙欺负人呢!”

  汪橙走出厨房,正瞧见江玉堂,原地站得端端正正鞠了个躬,“舅舅好。”

  其实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江玉堂不想搞得生分,开着玩笑说:“怎么还行个礼呀,不年不节的我这儿可没准备红包。饭得了没?忙一早上快把舅舅饿死了。”

  “好了,我去端饭。”汪橙笑了下,回到厨房。

  他原以为会拘谨,会局促,而江玉堂不把他当外人、不与他客气,这种感觉真好。

  “愣什么呢?”江野问。

  “哦,端菜。”汪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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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玉堂大马金刀坐在餐桌前,看着汪橙忙里忙外盛饭端菜。

  李清芬看不过去,低声说:“哪有这么使唤人家孩子的!”她要去帮忙,被江玉堂拦住了。

  “你不懂。”江玉堂悄声说:“橙橙怎么个性格你没听儿子说?对付这种孩子,不能和他见外,你越跟他见外,他越是跟你见外。你平常怎么使唤你儿子,就怎么使唤他,保准妥妥的。”说完自得笑笑。

  “就你能!”李清芬还是看不下去,帮忙端了两趟。顺手拉住汪橙,把他围裙解了下来,“都差不多了,快坐吧。”

  “没事儿,舅妈您先坐。”汪橙回身又钻进厨房,盛好最后一道汤,和江野一前以后走了出来。

  江玉堂夫妇俩坐在餐桌一边,江野和汪橙坐在另一边。

  江玉堂取了一瓶酒,看瓶子就知道有些年头,江野惊道:“哎呦喂老江同志,今儿怎么舍得开这瓶酒了?不是说等我结婚时再开吗?”

  “结婚是添丁进口,橙橙一来也是添丁进口,一样的,高兴嘛就喝呗!”江玉堂爽朗地笑。

  李清芬指着儿子,笑说:“多大点一口一个结婚,羞不羞!”

  江野没皮没脸地跟着笑。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逗乐,汪橙嘴角不觉勾了起来。

  他羡慕过无数个这样的家庭,每每遇见这种场面,心里总不是滋味。

  但这个家庭不一样,从江野到舅舅,再到舅妈,都把他当作了家里人。他潜意识里想融入进去,这是从来没有动过的心思。

  江玉堂看到他露出微笑,问:“橙橙能喝点吗?”说话时已举起了酒瓶。

  “能喝一点。”汪橙站起来把杯子递了过去。

  看着一杯将半,李清芬忙拦着:“孩子只说能喝一点!”

  江玉堂满不在意:“能喝一点就能喝一杯嘛。”

  “能喝一杯就能喝一瓶呗?什么理论。”李清芬不满:“橙橙,他倒他的,咱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别逞强。”

  “爸,给我也来点呗。”江野小眼神瞄着汪橙的满杯酒,跃跃欲试。

  江玉堂给自己倒了两杯,把剩下的半杯给了江野:“我两杯,橙橙一杯,桃桃沾酒就醉,半杯不少了。”

  汪橙说:“我知道他不能喝酒。”

  江野想起了那晚喝醉办的丢人事,这会儿缩了缩脑袋有点想打退堂鼓,但兴致到了,还是强说了句:“酒量嘛,练着练着就有了。”

  “你们爷仨就喝吧,喝多了老的领着小的撒酒疯我可不管。”李清芬话是这么说,已举起了橙汁,“我以水代酒,咱们先碰一个。”

  “那就为迎接橙橙回家,走一个。”江玉堂说完,然后李清芬和江野也跟着说了一遍,“迎接橙橙回家。”

  四只杯子轻轻一碰,江玉堂一口半杯,汪橙喝了一大口,江野只抿了下,连叫:“真辣!”

  “那就都动筷子吧!”李清芬笑着说。

  江玉堂夹着肉丝,又看看肉丁,感叹道:“这一看就不是江桃桃的刀功,瞧,这才叫肉丝、肉丁,江桃桃切的那个叫肉条肉块儿!”

  李清芬看了汪橙一眼,从刀功上便能瞧出来,这是个办事认真的孩子。

  “我就问你香不香,挑毛病不少!”江野转头给汪橙夹了一筷子,等人刚刚吃进嘴里就迫不及待地问:“香吗?”

  汪橙点头,嘴里干净了才说:“好吃。”

  “桃桃手艺是不错,但讲究个色香味嘛,兄弟俩互帮互助,这不,一大桌子不输正经大厨。”江玉堂夸赞道。

  李清芬感叹一声,说:“这么大点的男孩,能把生米做成熟饭就不错了。都是不容易的孩子,桃桃从小没人管,不会做就得饿死。唉,橙橙......”江玉堂在桌下踢了踢李清芬的脚,李清芬反应很快,夹了块排骨给汪橙,“橙橙多吃点。”

  “谢谢舅妈。”汪橙刚说完,江野瞪他一眼,“又来!”

  汪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人再次碰了酒杯,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气氛渐渐烘托出来。

  江玉堂说:“橙橙,刚刚你舅妈提起来小时候,小时候都受过苦。我和你妈妈不必说,都是孤儿。就说江桃桃,还拱怀吃奶呢就跟着剧团大江南北跑,不管是剧院或是当街搭台演出,寒来暑往风里雨里的,在后台打地铺睡觉,几乎是天天的事。”

  “我小时候那么伟大吗?”江野不知羞耻地笑着问。

  江玉堂不搭理他,李清芬接着说:“那时候真是个奶娃呢,夏天晒得又黑、冬天冻得又皴,跟个非洲小难民似的,当时一个劲儿觉得这孩子长大怕找不到媳妇。哈哈......”

  也不是父母不心疼,这行实在是太苦,条件就在那里摆着,养不出个如金似玉的娇气娃娃。

  “到了学龄上学后就好多了,桃桃被留在剧团大院里,他小叔和你们太爷爷照顾着,那年我回来一瞧......”李清芬笑着说:“那小皮肤白嫩呦,吹一下都舍不得,纯奶一个色。”

  “那我现在怎么这么黑?”江野问。

  “不黑。”汪橙说。

  “是吗?”江野又问。

  “是。”汪橙很肯定。

  “那好吧,我信你的。”江野呵呵乐了,一口口抿着,酒杯里的酒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大半。

  江野的肌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但和汪橙坐一起,就比出了差距。李清芬看看这个比比那个,最后下了定论:“黑!”

  一桌人又哈哈乐个不停。

  其实江玉堂夫妇并不是很清楚汪橙小时候受过什么磨难,但他们俩年轻时就认识范星芒,知道范星芒是怎样的人。汪雅梅和范星芒闹到这个地步,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汪雅梅是高傲倔强的人,一走二十年不回头,不是活不下去怎会走回头路。现在汪橙又是这么个性格,他谨慎、内敛、敏感、不苟言笑,能看出来吃过不少苦头。

  江玉堂怕孩子心里吃重,说笑话似的提起江野小时候的事,把话题岔开。

  这段小插曲汪橙能看出来,他举起酒杯,“我敬舅舅舅妈一杯。”

  “不敬我?”江野挑理说。

  “矫情,来来,一起走一个。”江玉堂说。

  碰杯之后,汪橙和江玉堂都喝光了杯中酒。

  江野不甘落后,可惜捏着鼻子还是灌不下去。太辣,又端着老妈的橙汁顺了顺,心里直后悔,哪知道碰着碰着这就干杯了,人家敬人家的,我欠什么欠。

  汪橙接过了他的杯子:“我来吧。”唇轻轻抿着杯口,稍一仰头喝了进去。

  江野:......

  他想说我用过的你不嫌弃呀!

  还想问你这么能喝酒?

  还想说......最后什么也没说,呆呆看着汪橙。

  酒足饭饱,李清芬收拾着桌子,爷仨坐沙发上聊。

  江野眼已眯了起来,酒意上头,昏昏欲睡。

  江玉堂笑骂儿子没出息,汪橙却说:“这次强多了。”

  江野冲着他傻笑。

  看着兄弟俩这么和睦,江玉堂很欣慰。

  想到餐桌上那个话题,江野说:“原来姑姑也是孤儿啊?”

  江玉堂:“可不嘛,你师爷收她的时候犯愁给个什么姓呢?咱姓江,添一笔,她就姓汪吧。”

  “那咱为什么要姓江?”江野又问。

  江玉堂靠在沙发上,笑道:“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你师爷带团在乡下演出......”

  那晚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实在演不了戏,师爷就跟人在屋里下象棋打发时间。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正酣,师爷看到一步妙招,举手落子间大喊一声“将”!然后就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婴儿尖锐的哭声。

  “你师爷唱的是铜锤花脸,喊一嗓子二里开外都听得见。要不是他那一声‘将’惊哭了我,我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所以就姓江了?”江野哭笑不得:“咱这姓氏来得这么信口开河吗?那您为什么给我起个小名儿叫桃儿呢?是怎么个含义?”

  江玉堂大笑:“因为你妈怀你的时候啥都吃不下,就爱吃桃儿。”

  江野彻底无语了,这个随便的作风可真是一脉相承,能不能靠点谱!

  汪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玉堂借着气氛问道:“橙橙,听你妈妈说你想学医?”

  “嗯,已经跟着师父学了七年。”汪橙说。

  “他好厉害的......”江野坐起来想插嘴,江玉堂挥了下手,江野配合着老爸,挨了隔空一掌似的倒了下去,嘴里还叫着:“啊,老江头儿好强的内力!”

  把江玉堂也给惹笑了。

  汪橙静静看着他们父子俩,心里好羡慕。

  “别捣乱!”江玉堂转头又对汪橙说:“学医好,治病救人功德无量。对了,还听雅梅提过,你想去北大?”

  汪橙点点头。

  “那我也去。”江野总忍不住插嘴。

  一旁擦着餐桌的李清芬忍不住说了句:“江桃桃,北大你家开的?”

  “剧团我家开的。”江野对着老妈挑衅:“但是您得知道,北大的大门永远对我敞开着。”

  “切!”李清芬给儿子抛了个白眼。

  江野并没有明确的、想学的专业,也没考虑过要去哪所大学。

  他喜欢舞台,只是江玉堂夫妇辛苦半辈子,不同意儿子入行。所以汪橙说想去北大,他就跟着起哄。

  江玉堂引出这个话题是有原因的。他冲李清芬使了眼色,李清芬回屋片刻之后折返回来,把一张卡放在茶几上。

  汪橙立刻站了起来,话还没说,脸上已经拒绝了。

  江玉堂压压手示意他坐下,缓缓说:“听雅梅说,这些年家里的开销大都靠你,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承担的。”

  江野听了一愣,坐起了身子。

  “舅舅舅妈和你妈妈师出同门,小时候一起学戏、戏学不好就一起挨师父的打、一起饿过肚子、一起捡过破烂,最后也是一起成的名,处出来的都是亲兄妹感情。”

  “如今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不知道你们受了那么多苦,是舅舅的责任。你那时在诊所学徒有份收入,也相对清闲些。现在来了河州,又急着去打工,餐厅的工作那么累,且不说耽不耽误学业,觉总睡不好吧?年轻是资本,但要珍惜身体,你学医的不懂这个吗?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江玉堂一字字说道:“范星芒给不了你的,舅舅都可以!”

  汪橙眼角一点点红了起来,头也垂得很低,但他感觉到了亲情,还有家的味道。

  江野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见他不说话,江玉堂又说:“你妈妈过来后,舅舅会在团里给她安排工作,不用你分心。至于你,除了学习不要再想其他。高三多么关键呐,哪怕等你上了大学,有富裕的时间去勤工俭学,舅舅都不会再管。但是现在这张卡你必须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舅舅不说借你,也不说白给你,人都有老的一天,等舅舅舅妈老了,有用得着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