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孤刀飞鱼传>第49章

  杜绝恶念顿浓,暗暗一咬牙,缓缓走去,向李飞鱼步步逼近……

  李飞鱼端坐行功,丝毫也没有发觉,午刻的骄阳,照射在他纯洁而庄严的面庞上,使他全身如同沐浴在金色光辉中,却没想到杜绝的魔影已渐渐移到自己的身后了。

  杜绝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欺近到李飞鱼身后,见他闭目端坐,默默行功,似乎毫无发觉,于是,杜绝杀机立起,独臂疾举,一掌向李飞鱼“百汇”穴上拍落……

  哪知,他掌势方沉下,忽觉胸部“神封”、“步郎”二穴之间,一阵锥心的刺痛,提聚的真气,突又流沙般四下散去。

  一惊之下,杜绝慌忙收掌疾退两步,这才想起李飞鱼替他点闭的心络二穴尚未解开,虽然不碍行动,但若是想要提气运劲,心脉隔阻却无法办到。

  杜绝眼见良机难再,心中又急又气,立刻运气冲穴,不想一连冲了几次,穴道未曾冲开。却痛得他出了一身汗,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

  李飞鱼气行三周天,睁开眼来,听见杜绝痛苦的哼声,急忙扭头问道:“杜师兄,你怎么了?”

  杜绝长嘘一声,散去功力,道:“没有什么,我只觉心脉穴道隔,真气不能畅通,想趁你疗伤的时候,也检视一下内腑伤势,不料……”

  李飞鱼忙道:“哦!是我替你点闭两处穴道以防淤血回攻心腑,师兄,你千万别妄运真力,让我替你解开闭穴。”

  说着,李飞鱼跃起身来,举掌在他前胸’天池‘穴上,轻轻拍了一掌。掌落如针,“嘶”地一声。’神封‘、’步郎‘二穴霍然而通。

  杜绝心头一沉,再行提气时,浑身穴道已经畅通无阻,但霎眼即逝的机会,也随着痛苦的消失而远去,至少,他是错过一次最好的时机了。

  他暗暗咬牙切齿,追悔不已,脸上却堆着无比关切的笑容,轻声问道:“李师弟,你的伤势全好了吗?”

  李飞鱼点头道:“此时已无大碍,多谢师兄为我守护门户!”

  杜绝脸上微微一红,笑道:“自家师兄弟,不须如此客套,时间不早,咱们要追襄铃表妹,就得快些动身。”

  李飞鱼望望天色,道:“反正今天是追不及了,师兄穴道初通,可能还有些淤血留在血脉中,何不趁机也调息一番,小弟愿以本身真力,助师兄驱尽残血,同时,替师兄打通任督二脉……”

  杜绝蓦然一震,失声惊呼道:“打通任督两脉,你自信有这种功力?”

  李飞鱼笑道:“师兄忘了吗?恩师他老人家六十余年的修为功力,已经全部转注人小弟体中。”

  杜绝心念飞转,暗自忖道:他年纪这样轻,纵得老秃驴宠爱,未必当真有此功力,莫非刚才我起意杀他,已经被他暗中察觉,故意借口过穴通脉,想暗下毒手,害我性命,不能!不能!万一当真中他算计,那才死得冤枉哩!

  他此时心情,正应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俗话,虽然明知任督二脉一通,武功等于倍增,却宁可不涉此险,甘愿放弃了大好机会。

  李飞鱼见他沉吟不语,笑道:“师兄有些不信小弟能够办到?”

  杜绝连忙招手道:“不!愚兄资质愚劣,无此厚福,何况,助力通脉,必然使你耗费不少功力,损人而利己,愚兄不能做这种事。”

  李飞鱼听了,大感钦佩,忙道:“师兄,你顾虑得太多了。”

  杜绝笑道:“别多说了,愚兄武功修为还能在江湖上过得去,这件事将来有机会时再说,现在还是上路追人要紧。”

  李飞鱼恍然,只当他傲骨天生,不肯受人助力,这种事在江湖武林中常有见闻,也不再勉强了,赶紧收拾东西动身。

  杜绝一面走着,一面暗暗观察李飞鱼的神情,见他颇有失望之色,越加认定自己猜想不错,心里骂道:哼!小贼,你还敢在杜大爷面前玩这一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这也许是天意要他不该得此机遇,假如他这时知道李飞鱼竟是一片赤诚,不知将会多么懊悔呢!

  两人一路迤逦而行,申时,赶到一处小镇。

  两人略一打听,才知道叶策雄一行数十骑,在午到过后不久,已经向南而去,反正一时无法追到,便找了一家酒楼,对坐小酌,准备饱餐一顿。

  席间,杜绝一再向李飞鱼问起棠湖山的情形,李飞鱼毫不隐瞒,据实相告,杜绝确认落凤头陀果然已失去功力,如今形同废人,心下暗暗窃喜。

  而李飞鱼虽然惦念“襄铃表妹”,却因无意间寻到杜绝,见他并无“叛师欺祖”之意,口口声声不忘师恩旧情,心中也无限欣慰,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

  他们各怀心思,谈得却很亲切投机,酒过三巡,渐渐都薄有酒意,两个人离开酒店,仗着酒性,蹒跚出了南门。

  这时,日已西沉,天色将暮,两人趁途中行人稀少,一齐展开“神行缩地法”,快逾奔马,赶了十余里,却到了一处三岔路口。

  道口既无路碑,更不知叶策雄所循途径的方向,李飞鱼心下正犹豫难决,东方大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

  杜绝向李飞鱼招招手,两人刚闪身躲进路边草丛,蹄声便迅若奔雷,四骑快马,已如飞般驰来。

  最前面的一骑马上,坐着一个臂束金环的光头壮汉。

  李飞鱼见了,心头一震,再看那后面三骑,果然正是诸葛珂儿姐弟,和“吕家堡”少堡主吕洞彬。

  四匹骏马在三岔路口一齐勒住,那吕洞彬遍体血污,头上包缠着布带,光头壮汉苗显也创痕累累,诸葛珂儿妹弟更是衣衫零乱,蓬头斜钗,个个都狼狈不堪。

  诸葛珂儿红着眼圈,含泪哽咽道:“苗大哥、吕哥哥,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再见了……”

  吕洞彬凄然叹道:“愚兄势单力薄,不能安全护卫你们,心里实在惭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