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孤刀飞鱼传>第26章

  雪竹扶起韩襄铃,轻声吩咐道:“殿主伤势未愈,你们要小心些。”

  那八名女侍,小心翼翼扶持着韩襄铃登上了软轿,由四名侍女抬起,另外四名和雪竹分随左右,缓缓行出舱外,雪竹顺手取了一条红毯,替她掩住了双腿。

  软轿刚登上舱面,船上,已响起一连串高吭的号角声,韩襄铃偷偷打量,不禁暗暗称奇,敢情这艘楼船,建得极为雄伟,船上雕梁画栋,彩棚朱桅,宛如龙舟,岸边一列停靠着三艘粗巨船,船舷边黑压压一片人群,其中僧、道、俗家俱有,个个肃容躬身,遥遥对着软轿举手为礼。

  韩襄铃心惊不已,暗忖道:“洗心殿新近崛起武林,怎么她的门下竟有这么许多徒众,单看这派势,只怕中原七大门派,也还不及。”

  她眼角一瞥雪竹,雪竹正对她点点头示意,韩襄铃一横心,索性假闭上眼睛,由那软轿抬着,离船,登岸。

  岸上紧跟着响起一片繁弦急管,八音叠奏,雪竹和八名绿衣侍女簇拥着软轿,冉冉而行,左护法叶军鹤亲率六大门派掌门人,随轿步行。

  大群人行约顿饭之久,转过两个山坡,迎面是个宽敞的广场。

  依着山峦,建有许多石屋,场中黄沙铺地,净洁如洗,俨然自成村镇,而且规模尤是不小。

  绿衣侍女抬着软轿,径直到达其中一栋较大的石屋,屋前早有一名黄衫少女率领八名黄衣女童垂手而侍,软轿才到门前,就由那八名黄衣女童接了过去,叶军鹤等人和那八名绿衣侍女在石屋前停步,只由雪竹扶轿随行,韩襄铃正提心吊胆,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雪竹轻轻拍了那黄衫少女肩头一下,朗声问道:“杏儿姐姐,老殿主的身子,这些日子可更康健些么?”

  黄衫少女接口笑道:“还不是老样子,咱们侍候老殿主的,可没你们有福气,整天车呀船呀,自在逍遥。咱们是苦命人,只好闷在这岛上,百无聊赖。”

  雪竹笑道:“哪天咱们俩换一换,我来侍候老殿主,你来侍候咱们这一位,可好?”

  杏儿笑骂道:“贫嘴,明知不可能的事,还偏偏要说这些风凉话吊我的胃口?”忽而笑声一敛,脸色一正,低问道:“对了,听说殿主前天负了伤?”

  雪竹点点头。

  “是谁这么大胆量?”杏儿惊呼。

  “据说,只是个无名小辈。”雪竹道。

  杏儿低声道:“这件事,最好别在老殿主面前提起,你忘了上次为了左腿上那次伤,差点连叶护法也落个不是,咱们担待得起吗?”

  雪竹道:“话虽如此,只怕瞒不过他老人家,何况殿主的伤,还并没有完全痊愈。”

  两人边谈边走,软轿已通过一条长廊,韩襄铃从她们谈话中,已知道这儿必定是老殿主的居所,只是不知那老殿主,究竟是何等人物?自己,能否顺利瞒过他的考验?

  思忖间,软桥,已很快抵达一处月洞门前,蓦地,听到一阵拐声叮叮,从门里转出来一个满头斑白,鸡皮鹤发的老婆子,迎着软轿嘿嘿笑道:“小邪儿,好孩子,你回来啦!”

  韩襄铃在轿子中浑身猛地一震,只因那老婆子这一声笑,声如狼嗥,直震得她的耳膜隐隐作痛,显见是个内功极强的武林高手,她猜想八成必是那所谓”老殿主”!

  一瞬间,韩襄铃慌了手脚,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卷 016: 代价

  雪竹一惊之下连忙抢前一步,嘘了一声,道:“陶奶奶,你老人家小声一些,殿主内伤未愈,别惊着了她。”

  老婆子笑容一收,沉声道:“什么?受了内伤?是谁打伤了她?”

  雪竹笑道:“殿主私行暗访,一时没有防备,被一个无名小辈暗算,因此而负了伤,现在,幸好服了‘琼瑶丹’,正调息着哩!”

  那老婆子猛地一顿手中钢拐,怒吼道:“哇靠,到底是什么小辈恁大的狗胆,我老婆子去会会他!”

  雪竹道:“奶奶别生气。叶护法已经派人追查去了,少不得要生擒住他,让你老人家好好打一顿钢拐消消气…”

  老婆子将眼一睁:“什么?他们连人也还没有捉住?”

  雪竹耸耸肩头,道:“叶左护法赶到的时候,那小辈早已逃啦……”

  老婆子“笃”地一顿钢拐,粗话又脱口而出:“窝囊废,饭桶!饭桶!全是一群饭桶!”。

  那些抬轿的侍女听了,都忍不住“噗嗤”一声陆续笑了起来,老婆子怒目一瞪,叱道:“你们几个,笑什么?”

  侍女们忙敛住笑容,一个个垂头不语,显见对这位暴躁粗鲁的老婆子,都有几分畏怯。

  只有那名叫杏儿的掩嘴,说道:“我的好奶奶,人都已经跑了,生气有什么用?殿主伤势未愈,老殿主等着见她呢!你这样唠叨没完,回头又害咱们挨骂了不是?”

  老婆子愤愤地摇着头,道:“唠叨?嘿!你们没有养过孩子,不知带孩子的辛苦,邪儿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泡尿一泡屎带着长大,现在被人不明不白打成这样子,叫我怎能不心疼?”

  这些话,直把杏儿羞得粉面通红,不禁娇嗔说道:“陶奶奶,你老人家有完没完?老殿主在内厅里等哩!”

  老婆子犹自拄着钢拐迎到轿前,探出枯瘦的右手,爱怜地轻抚着韩襄铃的脸颊,口里喃喃说道:“唉!可怜的孩子,从小连蚊虫也没叮过一口,跟这些蠢货出去,竟被人打成了这个模样……”

  韩襄铃在轿中既不敢出声,又不敢动弹,只得紧闭双目,任她那冷冰冰的手拿在面颊上抚摸,雪竹看见,暗地冒出一身冷汗,连忙推推杏儿,向她送个眼色,那杏儿咳嗽一声,沉声向抬轿的侍女喝道:“净站着干什么?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