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孤刀飞鱼传>第9章

  “五!”

  每一声,都像是一支穿云利箭,将大家的心儿都射得通透!

  一直沉默寡言的武当空虚道长终于奋袂而起,厉叱道:“你这洗心殿的妖女,竟用此卑劣无耻的手段臧害百姓,武当门下第一个不服,誓不屈从。”

  叶军鹤不为所动,神色依旧不变,继续念道:“六!”

  在场数十位武林高手,个个手心都不由得淌出冷汗,汗出如浆,有些人开始提气蓄势,有些已经伸手按着兵器,但谁也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叶军鹤视若无睹,冷笑一声,道:“七!”

  少林掌门觉景方丈瞑目合十,朗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舍下老脸,恳求殷施主高抬贵手,还请饶了沿湖百万无辜的生灵,老衲愿以贱命相抵,自毙当场。”

  大家听了,无不露出讶色,可这叶军鹤并无反应,理也不理,仍继续念道:“八!”

  陈琨气得浑身颤抖,肺都快炸了,别过头去瞧李飞鱼,只见他正将桌上的竹筷,根根折断,注视着殷无邪的目光灼灼,似在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叶军鹤张嘴打了打呵欠,提高了嗓音,大声喊道:“九!”

  已经数到九了,殷无邪已没有了耐心再等诸位犹豫,春花似的小脸儿顿时被重重杀气笼罩着,纤腕忽然高举,作势欲挥,下一道死命令。

  陈琨已咬牙切齿,再忍不下去,厉声叫骂:“哼!你这不要脸的死丫头,有种的,跟你陈大爷痛痛快决斗个三百招,玩这种小人花招,算什么本事!”

  纵使陈琨叫得再大声,殷无邪却是充耳不闻,眸子转动,斜视向叶军鹤,叶军鹤对了她的目光,点头,大喝:“十!”

  “十”字刚脱口,殷无邪的右臂方要沉落,萧敬钰霍然起身,厉叱道:“且慢!”

  叶军鹤倏地回过头,懒洋洋道:“萧掌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见,萧敬钰把心一横,用他那颤巍巍的手,举起了酒杯,激动不已:“诸位英雄,为了洞庭湖数百万的生灵,萧某……”

  他说到这里,正是动情,眼里泪光莹莹,已哽咽不成声,很果断的,他的脖子往后一仰,杯中酒立刻涓滴无存,全喝进肚子里去了。

  陈琨见状大惊失色,愕然叫道:“师父,你!你这是……”

  此时此刻,萧敬钰就好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也不说话,只挥了挥手,瘫软地坐下!

  他身后的十余名衡山派弟子,也都默默地举起了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觉景方丈黯叹一声,摇头直叹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少林弟子焉肯屈居人后……”

  说着,和门下十余名少林高僧,一起全部举杯饮干了酒。

  其余各派,眼见衡山、少林已带头,忍辱饮尽了杯中酒,无奈,只得纷纷举杯喝了,酒液落肚,大家原先脸上的凝重隐忧之色,竟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个个无精打采地垂首而坐,反显得一片安静,死寂。

  武当掌门空虚道长惭愧地对五派掌门人稽首,道:“贫道一念之愚,不想竟牵累各位同道,遭此屈辱,实在罪不可赦,唉……”话未说完,也和门下弟子,一齐喝干了酒。

  陈琨握手成拳,攥得“咔咔”作响,突然,他一按桌面,身形“嗖”地腾空飞起,他的人就在空中,摊手入怀,抽出了一只两尺多长,遍体乌黑的铁筒,方才落地,双手捧着那只铁筒,怒气汹汹地指着殷无邪和叶军鹤,喝道:“你们两个畜生!不要以为,你们此番拿洞庭湖数百万生灵的性命,就可以要挟天下英雄就范,我现在命令你立即下令毁去尸鸠毒,否则,大爷先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殷无邪满脸不屑,瞅着他手中那两尺长的铁筒,脸上,神色竟是十分的镇定从容,徐徐笑道:“是吗?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靠手中这件玩意儿来威胁我?”

  陈琨怒叱:“你最好不要小觑咱们’衡山地心火筒‘,只要我一触动机括,

  筒中烈火喷出,片刻之间,可以把你们这些阴险歹毒的家伙烧成灰烬。”

  大家已惊住了,殷无邪却毫不惊慌,淡淡一笑,道:“小子,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真大!哼!你纵然杀得了本殿主,也难以挽救洞庭数百万生命。”

  陈琨闻言,微微一怔,齿冷道:“陈某自知此举有遭天谴,但留尔等无耻之徒在人世,将来仍然遗祸人间,且等杀了你们,在三天之内,难道还不能抢救湖滨千万条人命么!”

  李飞鱼看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动,他本要挺身而出,协助陈琨跟洗心殿一拼,但转瞬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紧紧拗着那四截折断的竹筷,伺机而动。

  这时,殷无邪脸上笑容忽然凝结,冷冷道:“衡山掌门萧敬钰何在?”

  说来奇怪,萧敬钰在武林中,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却在适才听了她一声轻呼,竟然犹如奉了皇帝老儿的圣旨一般,立刻离座而起,抱拳,卑躬屈膝道:“殿主有何吩咐?属下定当遵办”

  殷无邪将视线转移到了正一头雾水的陈琨的身上,问道:“这浑小子,可是你的首徒吗?”

  萧敬钰拱手,道:“不错,他正是属下的孽徒。”

  殷无邪冷眼旁观,道:“你这位徒弟不听本殿主的教诲,左右不肯喝下那杯绝世的美酒,你既然身为他的师父,怎么还不去替他酌上一杯?”

  萧敬钰眼神呆滞,低了低头,毕恭毕敬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形如僵尸,大步流星地走到陈琨的面前,命令道:“好徒弟,来,快喝了它!”

  陈琨被这出人意料的情形,惊得张口结舌,好半晌,才喃喃道:“师父,你…你怎么?怎么听这妖女的话……”

  萧敬钰不等他说完,倏地将脸色沉下,怫然不悦道:“孽徒,你竟敢不听为师的口谕,该死。”

  陈琨愕然,支支吾吾道:“徒儿,徒儿怎敢违背师父命令,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