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公子有毒>第75章 晋江原创独发

  清风吹动谢云宸的衣袂微微摆动, 他清俊的面容噙着一道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像极了翩翩九天谪仙,只是话语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很是明显。

  闻言, 白莺莺懒得搭理他,看不都看他一眼就要从他身边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谢云宸忽然身后拉住她的手腕,日光融融、他的右手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寒意, 只是此时触碰到她的时候, 谢云宸觉得一点暖意从指尖慢慢悠悠荡到心间, 他唇角微勾,看着她语气颇为认真道:“那我呢,我于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白莺莺脚步微微一顿, 她垂眸视线落在他拽着她的手腕上, 轻轻挣扎了一下,原以为定然是挣扎不开,却没想到谢云宸并未用力, 所以她也就很轻松挣脱了,“公子以为是什么, 那便是什么。”

  言毕,她便径直转身离开,她不喜欢他、也不愿意同他虚与委蛇, 他只是要她留在这里, 可并未要求她要对他和颜悦色。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谢云宸倒也不在意,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娉婷袅袅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反正她也走不了, 有些事情道也不必急于一时, 想到今日皇宫里传来的圣旨,谢云宸虽然不愿意进宫,但是想到那人烂醉如泥的情景,他扶额叹息了一声,这才命谢钧准备了马车,不多时就到了皇宫。

  亮澄的金光洒满了皇宫,衬得皇宫砖红色的城墙也多了几份温情,到书房的时候,谢云宸推门而入就看见沈淮清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着一堆用木条折成的花灯支架。

  谢云宸抬步走了过去,桌上摆着不少已经做好的花灯,他长眉微挑、随意地伸手拿起一盏花灯,仔细地瞧了一眼,颇为嫌弃道:“你做这花灯着实有些惨不忍睹,那宋二姑娘怕是不会喜欢。”

  沈淮清正在专心致志地用纸糊在花灯框架上,听见这话忍不住分心,顿时木条就划破了他的手指,花灯上也染上了点点鲜血,他倒是不觉得疼,随意地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拭了一下,这才抬眸看向谢云宸反讽道:“你倒是明白姑娘家的心思。”

  他才是宋二姑娘的枕边人,自然是知晓她喜欢什么。

  “何必要如此辛苦,你若是想要哄那宋二姑娘开心,我府上有许多做工精巧的花灯,改明差人给你送来。”书案旁边放着一盏椅子,谢云宸右手掀了一下衣袍就坐下了,依照他的想法,那宋二姑娘已然在这皇宫了、总归是跑不掉,沈淮清又何必如此费心,爱本就是掠夺和霸占,若是步步退让,只怕最后会一败涂地,况且想要赢得姑娘家的芳心应该在大事上用心,一盏花灯,承载不了多少情谊。

  若是往常,他定然就把这些话告诉沈淮清了,只是他现在答应了莺莺要救宋二姑娘出去,有些话自然不应该说的如此透彻。

  其实这些话他就算是说了,沈淮清也不会听。

  闻言,沈淮清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云宸,语气轻飘飘道:“你懂什么,心诚则灵,那些冷冰冰的花灯可入不了宋二姑娘的眼。”

  他喜欢她,自然想要尽自己的所能对她好,况且若是放了花灯许愿,说不定他们就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臣失言了,陛下如此神通广大,前些日子又何必要借酒消愁,总不会是那宋二姑娘不喜欢陛下吧,若是如此,只怕陛下亲手做的花灯也不会讨人喜欢。”谢云宸素来嘴毒,如今冷嘲热讽起来更是丝毫不留情面,这话说的直戳人心窝子,沈淮清垂首折花灯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眼看他就要发火,谢云宸才收敛了神情间的漫不经心,极为熟练地转移了话题,道:“陛下如此着急召臣进宫,到底是所为何事?”

  谈到政务,沈淮清就放下了手中的花灯,从书案的暗格里找出了一封密函,神情中带着几分严肃将这密函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或许过段时间就要辛苦你去一趟边疆了。”

  谢云宸接过密函看了两眼,清俊的眉眼染上些许肃杀,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的神情便再度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不想活了,自然是遂了他们的愿。”

  说完这话,谢允琛从书案中找出一根火折子,火舌顷刻间就吞没了这道密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云宸忽然轻笑一声,看向沈淮清道:“时间久了,陛下怕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一位皇弟,原来觉得他还算安分,如今看来倒不尽然。”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足够了,谢云宸能猜到的事情,沈淮清自然也能猜到、只是下不去手罢了,从前他身为太子的时候也曾亲自教导那皇弟一段时间,只记得当时他背不出来《出师表》熬夜苦读到天亮,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眼里只有他这个皇兄的孩子全然变了个样子?

  “陛下,皇家本来就没有亲情,此时心慈手软,当心以后酿成大祸。”如今不过是十五岁,就敢通敌卖国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是这件事情终归还是要由沈淮清自己决断,说完这话,谢云宸就离开了。

  翌日一早,白莺莺就让谢钧赶着马车送她出去了,即便是住在远郊,京城也要比清河镇热闹许多,许府家大业大、又是官宦人家宅子自然是修建的十分豪奢,半个时辰后才到了许府,在路上想到这是大户人家、总不能空手而来,白莺莺还专程买了一些首饰作为礼物,许府门口有两个穿着棕褐色短衫的奴仆在看门,见白莺莺走来,便笑着开口道:“姑娘是要找谁啊?”

  “奴家来找许若倾公子的夫人,白府的五姑娘。”

  谁料听见这话,那两个奴仆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犹豫再三才开口道:“姑娘有所不知,半月前,公子和夫人出行时遇上了意外,两个人都不在了。”

  白莺莺微微一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她神情苍白地往后踉跄了半步,谢钧站在她身后,见她这模样刚准备上前仔细询问一番原委,却不想白莺莺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失魂落魄道:“谢钧,我们走。”

  死了,怎么就死了?

  她从前不觉得死亡这样的事情有多可怕,可如今看见身边的人离开,她才觉得何为生死两相隔,马车“咕噜噜”的声响衬得马车内更加安静了,过往同五姐姐在一起的情景不断浮现在脑海中,白莺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眼泪如珠子般坠|落,年幼时春婵嫌弃她是个姑娘,平日里不曾管她、动辄打骂,她那时候年纪小受不了委屈,总是一个人偷偷哭,是五姐姐每次都过来安慰她、给她带一些糕点,只是后来她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她这人生性凉薄,白莺莺忽然想到了离开白府的时候,她自作聪明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那时候总觉得是她帮了五姐姐,如今却忽然觉是她亲手把五姐姐推入了火坑,白芙蓉本就不想活了,她自幼就有订婚的青梅竹马,原本两人相知相许,明明已经定亲了、却偏生被棒打鸳鸯,许若倾出身名门、说喜欢她,一顶轿子就把她抬进了白府。白芙蓉自然是不愿意,她有两情相悦的情郎,凭什么要自轻自贱去成为旁人的妾侍,两人约定一起私奔,却被身边的贴身侍女出卖,明明都要逃出京城城门了,又被人抓了回来,那公子当即就被许家的奴仆乱棍打死了。

  白芙蓉是不想活了,只是白文昭又用她母亲的性命胁迫,她只能坐着那顶小轿子入了许府,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许若倾笑着说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所以逼死了她自幼定亲的情郎,喜欢她所以一顶轿子迎她进门做个妾侍?

  白芙蓉气得浑身发抖,红色的盖头垂下的流苏轻轻颤动,许若倾只当她是害羞……

  若不是顾惜母亲的性命,白芙蓉早就一根白绫吊死了……

  是白莺莺临走前的那一番话坚定了她的决心,既然早就决定要死了,不如多待一个人走,许若倾既然说喜欢她,那就随她一同去了吧。

  谢云宸禁足在世子府中倒是颇为悠闲自得,他原本找了一本闲书在看,只是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屋内那一堆废花灯上,这东西如此难弄吗,沈淮清已经学了一日了,居然也没有做出来一个像样的,这般想着,他踱步到了那一堆花灯旁边,弯腰随意地拿起了一盏花灯,端详了片刻过后,随手扔了回去,这东西看着倒也不难。

  前日沈淮清在这里折腾了许久,倒是剩下了不少材料,谢云宸看了看那些竹条和纸张,伸手开始折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些事情做一下。

  他的手惯来做的是一些舞刀弄枪的事情,这竹条太过纤薄,稍微一碰就断了。

  到最后谢云宸已然黑了脸,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也被竹条划出了许多伤痕。

  心情烦躁地出了门,谢云宸恰巧碰上了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莺莺,昨日碰见的时候她还知道冲他行礼,今日眼中倒是直接看不见他了,她提着裙摆急匆匆朝前走着、无声落泪,一不留神脚下踉跄就摔在了地上。

  谢云宸明明站在她的身边,却并未伸手扶住她,而是等到她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慢慢悠悠走了过去,弯腰用手抬起了她的下颌,看着她泪眼朦胧的神情,言辞轻缓道:“可是受欺负了?”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很抱歉,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这本书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