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貌美杀手嫁入王府后>第五十七章 香消玉殒

  竹臣知道龚渝死了的时候是在深夜。

  他已经睡着有一会了,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惊坐了起来,再无半点睡意。他拼了命的往宫门驶去,太子府的人来接的他,宫口的人没拦着,直接放他出去了。

  一路上,他的心脏就没缓慢跳动过。

  怎么会这样?龚渝怎么会死呢?他明明,明明打算明天就出宫去看她的,为什么不等着他……

  竹臣内疚自责,隐隐约约觉得龚渝是因为知道了南宫叶就放乌沉香的事情才想不开的,他无法相信,脑子里全是龚渝像太阳的笑容。

  到了太子府,他已经满脸泪水了。

  太子府从门口到龚渝的房间,一路上全是在地上跪着哭泣的下人,竹臣颤抖着打开房门,吓了一跳。

  房间里躺着好几具尸体,只有一位是头爆而死,其余人是医师的打扮,脖子被割破,而割他们脖子的剑,就在南宫叶就身边。

  南宫叶就头发散乱,双目通红,在屋内正中央抱着满脸鲜血的龚渝,龚渝额头依旧还在不停的渗血,奄奄一息的闭着双眼。

  南宫叶就无神的晃着怀里的尸体,他低着头,沉闷的声音响起:“渝儿,你看看我,你挣开眼睛看看我……你醒醒……醒醒啊!!”

  竹臣感觉嗓子很干,已经吃惊到不行了,她是自杀。

  到底什么事情,会让她自杀?

  是因为乌沉香吗?竹臣惶恐,颤抖着一点点走进龚渝身边,慢慢蹲下。

  南宫叶就这才注意到竹臣来了,他眼睛一亮,抓住竹臣的手,慌忙的说:“凌硕,你救救她你救救她……求你了,你不是医师吗?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救她的吧??”

  竹臣慢慢的把手指放在龚渝鼻子下,感受了两秒,崩溃的放下手。

  南宫叶就还在拉扯他:“你愣着干什么!救啊!!”

  “我不是神仙,龚渝她……已经死了。”

  “!!!!”

  南宫叶就像是跌入了深渊,久久没回神,他大叫:“龚渝,你挣开眼睛看看我!!”

  竹臣压抑的不行,他想呼口新鲜空气,再次看了龚渝一眼,跌撞着出了房门。

  一出去,他眼泪哗哗往下掉,大口呼吸着。

  不远处焦急的脚步声响起,竹臣抬头一看,是龚明嘉正惊慌失措的跑来,他看到竹臣哭成那样,缓缓停下了脚步。

  竹臣扭过头擦了擦眼泪,对龚明嘉沙哑的说:“龚将军,节哀。”

  旁边一阵风吹过,是龚明嘉经过竹臣身侧的风。

  接着他就在房门口听到了龚明嘉在屋内传出痛苦的惨叫声。

  竹臣再一次绷不住了,慢慢滑落到地上。

  龚渝,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才几天没见…竟然是永别。

  空气一片死寂,竹臣不知道坐了多久,听到了屋内一阵打斗声,他刚站起身,看见龚明嘉眼睛布满了血丝,怀里抱着龚渝的尸体。

  “龚将军!”

  竹臣叫住他,他丝毫没停,依旧抱着龚渝往门口去。

  南宫叶就瘸着腿追出去,嘴里还叫着:“龚明嘉!把龚渝还给我。”

  龚明嘉走到太子府口时,才吆喝道:“她姓龚。”

  竹臣抓住南宫叶就的衣领,恶狠的说:“南宫叶就!你到底跟龚渝说了什么?她那么开朗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她连乐儿死的时候都没想着不要这条命,你到底说了什么!!!”

  南宫叶就任由他拽着,生无可恋的脸看不出一点精气神,他嘴巴微张,声音很小的说:“就是因为乐儿……都是因为他,他害我,失去了渝儿……”

  竹臣太阳穴突突跳,心中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艰难道:“你别告诉我,乐儿的死,跟你有关?”

  南宫叶就没说话,跟疯了一样哈哈大笑。

  竹臣心中一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震碎了,他恼怒的把南宫叶就仍在地上:“南宫叶就!!你真不是人!”

  龚渝提起南宫叶就喜欢乐儿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可乐儿……居然,死于他的父亲。

  “………”

  ———

  七日后,是龚渝下葬的日子。

  一行皇室的人披麻戴孝跟在龚渝的木棺后护送她。

  送去皇陵的路上,周围百姓齐齐在两侧跪下,竹臣在南宫枫与栾贵妃身后跟着,栾贵妃理应是不能出宫的,此次也破了这个列,在前面低低抽泣,竹臣在她身后看着她抖动的肩膀,难受的不行。

  栾贵妃如此在意形象的人,在周围都是皇室的情况下依旧不隐藏自己的情感,可见她有多喜欢龚渝。

  连南宫枫都亲自来送她入殓,身后大批量太子府的下人,在肃静的街道上哭泣声一个比一个大,龚渝生前到底温暖了多少人,才能令这么多人为她伤心。

  白纸不断的在天上洒着,平日繁华的桦城在这一天变得凄凉,安静,连空气都是死寂。

  竹臣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南宫叶就。

  他一直没有出现,连龚渝下葬他都不肯来。

  到了皇陵,竹臣亲眼看着那么大的棺材慢慢嵌入土壤里,然后一点点被遮盖,直到看不见,他又控制不住了,鼻子一酸,眼睛起了水雾,他眼睑红肿,近日已经哭的不少了,竹臣不忍再看,转头看向身侧的龚将军。

  龚明嘉看不出表情,说来奇怪,竹臣明明能感受到他的伤心与痛苦,可这七日,龚明嘉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落。

  可能在强撑。

  一阵大风吹过,烧给龚渝的纸钱被吹飞,在天上兜转了好几圈,稳稳落在石碑前,竹臣喉结滚动,将额头抵在比他高出一头的龚明嘉肩膀上。

  龚明嘉身子一僵,接着竹臣低低抽泣,道:“龚将军,借你肩膀一用。”

  龚明嘉半天没说话,竹臣能感受到他身体硬邦邦的,抵着一点都不舒服,但他实在不想让旁人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肿眼睛的样子,再难受他也没有起身,他在龚明嘉的胳膊上蹭了蹭,眼泪尽数擦到龚明嘉的胳膊上。

  许久,竹臣才听见龚明嘉低沉的说了句:“好。”

  ———

  丧事结束后,桦城的街道依旧没有什么人气,竹臣在街上买了两壶酒,提着悄悄跟上了龚明嘉。

  龚渝死后,龚明嘉表现的实在太淡定了,淡定到竹臣有点害怕,害怕他像个弹簧,不知道就在何时爆发,悲伤的情绪不益堆积着,南宫叶就做的就很好——竹臣不止一次听说南宫叶就把什么宝贵的东西砸的稀巴烂。

  不管如何发泄,总要发泄出来。

  他悄悄跟着,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龚明嘉居然来到了细远河的尽头,是竹臣捞荷花的地方。

  距离月圆节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时水面上大片的荷花已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河水,竹臣在一颗树后面藏好,看着龚明嘉一点点走进水里。

  竹臣一慌,立马跑了出去,嘴上大喊:“龚将军!你要干什么。”

  龚明嘉回头,看到竹臣后瞳孔一缩,他一身白衣,额头上还绑着白色的飘带,在月光下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手中提着两壶褐红色的酒瓶,像极了从画中跑出来的仙子。

  龚明嘉激烈的心跳感再一次涌上,他低了低眸子,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他说:“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想不开,来看看你,你快上来。”

  龚明嘉怔住,好像被定身术了,一动不动,竹臣一急,正要下水把他拽上来,龚明嘉这才动了起来慢慢往岸上走:“殿下,如您所说,这水很浅,我不是要做傻事。”

  竹臣放下心,待龚明嘉上来后,他在离河岸不远处烧了堆火,让龚明嘉坐在面前,替他烤着身子。

  他打开那两壶酒,递给龚明嘉了一瓶,眼睛看着面前的大火,说:“龚将军,你如果难过,可以哭出来。”

  “哭?”龚明嘉喝了一大口,声音有些机械:“殿下,我从来没有哭过。”

  竹臣微微震惊,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只是一种情绪,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时机到了自然会哭出来。”

  龚明嘉摇摇头:“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大情绪,我不会难过,不会开心,好像就如同……没有情感一样。”

  “你当然有情感,”竹臣看向龚明嘉,大火将他俊俏的脸照的橙黄,更突出他立体的五官,竹臣接着道:“你心疼龚渝,待龚渝好,这就是情感。”

  龚明嘉又喝了一口酒,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不是,我待她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哥哥,本该如此。别家的哥哥,就是这么对待妹妹的,要把妹妹看的比自己都重要。”

  竹臣眯眯眼,舔了舔干涩的唇,沉默了一会,问:“你觉得你对龚渝的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龚明嘉点点头。

  竹臣在心中唏嘘,龚明嘉这明显是一种病,可是他也不会看心理上的病,就只能沉默着,顷刻,竹臣听到龚明嘉说:“可这次,我能感受到了。”

  他呼吸急促,冷冽的眉毛皱了皱,像是不敢相信,龚明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沉的声音在篝火的噼啪声格外的明显:“我这里,像是被人剜去,空了一块。”

  竹臣在旁边都能感受到龚明嘉心跳的厉害,他抓住龚明嘉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说:“龚将军,这是好事,说明你已经在一点点恢复健康了,这就是正常人的情感,会难过,会受不了。”

  “可我宁可不要好,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