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视线所及,才意识到现在是在浔江总督府。
清晨的朝阳洒下,窸窣间,还能听到廊下挂着的鸟笼之中,鸟儿的啼鸣之声,清脆入耳。
他记得,昨夜,祁阳是等他睡着之后才离开的,这会子,小夏子走了进来,伺候着他梳洗,整装。
萧翊开口询问,“祁阳人呢?”
小夏子回应说道:“昨夜奴才瞧着,丞相大人房中是到好晚烛火才熄灭的,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一早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又去忙活了。”
所以,昨天晚上,祁阳离开他这儿,回到房中还要继续忙活?或许在京城之中他觉察的不够清楚,现在这样的感觉才是十分明朗的,或许没有祁阳他不会做这个帝王,可做这个帝王没有祁阳,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一应只是都准备妥当,正欲走出去的时候,总督府中的一个小丫鬟走进来,福了福身,“皇上,总督大人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早膳,请皇上过去用膳!”
萧翊前头随着就走了出去,而小夏子跟在旁边。
他看着这准备好的早膳,却没有看到祁阳。
荀桓这时候走了过来,轻声说道:“皇上,丞相大人说了,皇上务必先用早膳,有精神才能有经历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萧翊径直问道:“祁阳人呢?”
“丞相大人去准备今日与那南泱国太子见面的事宜了,皇上无需担心。”荀桓回应着。
终究,萧翊只是安分的坐在那里用膳,素性,他胃口也不大,不过是随便几口就打发过去了。
“带朕去找祁阳。”
小夏子轻声说道:“皇上,您就吃了这么点东西可是不能够的,要不您还是再吃一点吧!”
萧翊冷声一句,“朕吃没吃饱还要你来判断吗?”
“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整,就见坐着的人已经起身了。
正巧,那边门口走进来一人,“就算是要来见我,也不应该这样吧!坐下,好好用膳。”
祁阳根本就没有理会,乃至于是当着荀桓的面,也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反而越是如此,越是想让荀桓知道,他和萧翊的关系是怎样的。
“你陪我一起!”萧翊语气瞬间都变了。
站在旁边的荀桓冷眼将这些收入眼中,果然,皇上只有在丞相大人面前才是这样的,而丞相大人和皇上的相处,根本就是别人不可能干预进去的。
祁阳就势坐下,陪着萧翊再继续用膳。
萧翊看着祁阳,问道:“听他们说,你一早就去准备了,昨天晚上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祁阳听他话语之中的关心,笑着说道:“无碍,不用担心,这南宫宇提议,将谈判放在浔江之上!”
“船上?”萧翊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然,浔江之上还能如何进行谈判?
“浔江两岸的百姓往来的确更多的是靠着行船往来,但是浔江之上也有专门修建一座吊桥,用以行人。”
“吊桥?”萧翊有些不敢相信,“浔江也不是小江小河,这……”
“这是当时东玄国和南泱国两国工部商议,协定,百姓们出力合作打造出来的。”
萧翊听到这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明明合作往来密切,保持原状不是很好吗?为何一定要重新来做划分呢?不过是费力费神。”
祁阳淡声说道:“这些年南泱国的国力上升迅速,这人的欲望就是如此,浔江是一个香饽饽,当然会有人觊觎,想要获取更多的利益,而我们与之谈判,如果他们松口的话,肯定是要用别的条件来平衡的。”
“那咱们也不松口,原本不就是平衡状态吗?看他们怎么弄,他们想要主控权,难道我们就不行吗?”荀桓站在旁边义愤填膺的说着。
萧翊对此是认可的,看向祁阳,“嗯,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可皇上不是不希望兵戎相见,更何况此事已经有了应对的方式,南宫宇会答应谈判,他还是有些忌惮的,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能肆意妄为,既然是谈判,就有转圜的余地。”
“我们要在桥上进行谈判?”
“都是准备好的,不用担心!”
荀桓转而问道:“丞相大人,那……”
祁阳不等他开口,“不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始去整顿部署在浔江一带的兵力,全部清点出来,因为浔江之地本就位置敏感,所以这里才会有屯兵,少将军应该明白本官的意思吧!”
“丞相大人放心,明白,浔江府的兵力部署一定是固若金汤,让南泱国的人看清楚,知难而退。”
南泱国会不会因此就知难而退,祁阳不确定,但是支撑他们说话的底气,这是一部分,虽然他还不曾与那个南宫宇打过交道,但是关于南泱国的形势他未必就不能拿捏把控了。
萧翊在祁阳的脸上,永远看到的都只有自信,对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他也没有在去多问,不过是一句提到杨宸的身上,“那个杨宸呢?”
“他去做他户部尚书该做的事情去了,放心就是,不会坏事的。”
正巧,白漓走了进来,碰到荀桓离开,进来的第一句,“皇上,臣刚刚少将军离开,怎么?皇上不让少将军随往吗?”
“他有他的事情需要部署,不用,有祁阳跟着就好了。”
白漓顺势说道:“外头都已经布置好了,皇上和丞相大人早膳可都已经用好了?现在可以前往了。”
萧翊应着,与祁阳一起起身,走了出去。
外头,马车已经备好了,转眼便到了这浔江边,看着那长长的一座吊桥,两边是有浔江府的人专门在这里守着,原本,这段时间一来,因为南泱国那边的作为,浔江两岸的百姓往来就急剧减少,而这桥上往来的行人更是廖少。
萧翊坐在马车里,看着这桥,完全是可以让这样的单骑马车双向通行的,这底下浔江水源源流着,想着当初打造这一座桥梁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吧!
白漓站在这桥头,看着那马车远去,心中自有一份判断,他自己对于浔江的问题是非常有主见的,现如今皇上和丞相大人都来了,从表面看的出来,谁都是不会退让的,就是不知道这份谈判,会以怎样的结果结束?
而他想到,荀桓那边,并没有随往,再加上荀桓的身份,这浔江的驻军部署,难不成谈判不成,真的会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吗?
……
这边,马车缓缓行驶,很快,便在这桥的正中间停下来。
祁阳先下了马车,扶着萧翊走下来。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人似乎是已经在等候了。
萧翊径直走过去,看着那站定在眼前的人,确实有一国太子的气势,所见到的人,和听到传闻之中的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所在便是那人的那双眼睛,渗透着一抹邪魅。
他们两人看着在那桥中央早就已经布下的桌椅。
南宫宇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还真是有诚意呢,说是单独谈判,就真的只有你们两人前来,果然,和传闻一模一样啊,东玄国的新帝年纪轻轻,而东玄国的丞相,那真真是应了那一句,闻名不如见面,如此年轻的帝王丞相搭配,那得是要有多大的能力,整个东玄国才可以掌握在两个年纪轻轻的人手中呢。”
祁阳轻笑一声,“南宫太子又何尝不是呢,以太子身份,却几乎独揽了整个南泱国的国务,连你那位父皇都不妄议你做的决定,与其说南宫太子的父皇是现任的帝王,倒不如说,已经退居其后,成为了太上皇呢!”
南宫宇走过来,视线先是定在萧翊的身上,如此可爱的皇帝,从外看过去,简直就是干净的比白纸还要纯洁呢,再看向站在旁边的身为丞相的祁阳,当真是衬得上年轻有为这四个字,也难怪,对于这位东玄国丞相的传言会有如此多。
至少,就现在所见,所闻,所谈,都不是等闲之辈。
南宫宇最终还是将目光停在萧翊身上,伸出手,“既然要就浔江的问题进行谈判,那咱们就言归正传,希望咱们接下来的谈判能顺利,想来东玄国皇帝陛下亲临,丞相相陪,足见诚意,孤当然也不会失了礼数的。”
萧翊有些错愕,可这人那些视线好生奇怪,在他和祁阳之间往来,各有不同。
祁阳抬手之间,便握住了南宫宇的手,南宫宇的视线瞬间移到祁阳身上。
掌心之中,南宫宇直接发力,嘴角微微扬起的一丝笑,更是阴诡深沉。
祁阳并没有当回事,不过是借力打力,两人紧握的手,若非是这江面之上江风吹拂,你仔细的听,好像是有骨头碰撞发出的声音似的。
而在某一个瞬间,两人像是别有的默契,同时松开。
萧翊站在旁边,直直的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心中生出许多的奇怪。
南宫宇笑道:“祁丞相真是有意思呢!”
“彼此彼此!”祁阳冷沉一声,“现在可以坐下来开始了吗?”
“当然!”南宫宇做了一个‘请’的意思,便各自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