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土匪小娇娘>第57章 揪出凶手

  夜凉如水,月薄云稀。

  二人陪着俊生走了一段路之后,见他精神振作了许多,已至深夜,俊生推拒未在让他们相配,小夫妻俩这才挥别他,急忙赶回府里。

  从安等在侧门处等了许久,身上冷得直打哆嗦,终于等来了赶回来的两人。

  “二公子,少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从安哆哆嗦嗦拉开门,脸都被冻得发白。

  阿桃看着很是愧疚,都怪他们回来的太迟,叫从安在这里受冷,“是我们回来迟了,待会儿你去用温水泡泡手脚,喝些姜汤再睡,别受寒了。”

  从安笑着应是。

  谢逐眉眼飞扬,上前拍了拍从安的肩:“我们找到线索了,明天再去确认,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将凶手捉拿归案,从吉大哥很快就可以放出大牢了。”

  从安闻言一喜,感动的抱着谢逐泪眼汪汪:“二公子,你可太好了!从安这辈子一定好好服侍你!”

  “去去去!谁要你服侍,我可是有娘子的人。”他颇为嫌弃地推开从安:“赶紧麻溜的回去洗洗睡了,小爷今晚可累死了。”

  旋即他揽过阿桃,两人互相推着对方跑回院子:“快回去快回去,这天可太冷了,还是被窝里舒服。”

  从安看着回来了仍不忘相互打闹的小夫妻俩,无奈又温柔地笑了笑。

  从安为二人打来热水后便退下了,谢逐非拉着阿桃要一起泡脚,手里还要攥着她的给她暖手,一大一下两只脚共同踩在桶里,互相争着踩对方,闹得溅了满地的水。

  阿桃实在是累极困极,今晚又是红袖招躲着又是遇见俊生,许多事冲击着脑海,叫她暂时还无法完全消化,闹完之后她打着哈欠,外裳一脱倒头便直接睡下了,谢逐瞪眼看着那洗脚水半晌,最后认命地自己端出去倒了。

  一躺上床,他便把软乎乎的阿桃捞进怀里,阿桃困得无力睁眼,只嘟囔了几句,随他折腾自己,如无骨鱼一样任他摆布。

  谢逐本还想与她说说话,见她如此也只得作罢,红袖招内男女被翻红浪的那一幕浮现于眼前,他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有些心潮澎湃,最终还是忍不住摇醒阿桃,期期艾艾问:“阿桃,我们,我们做成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阿桃对他的话过耳不过脑,脑子昏昏涨涨,眼皮一直闭着,只听见他在一直问好不好,她便呜呜嗯嗯应了声好。

  旋即感觉自己被他抱得越发的紧,烦的她一拍谢逐:“不要吵我,我要睡觉!”

  谢逐只得按捺下了情绪,他咬了咬牙,哑声道:“那,那过两天再做真夫妻。”

  他抚着阿桃软软滑滑如绸缎的乌发,嗅着她发间清香,目光不禁温柔下来,困意上涌,便也闭上了眼。

  二人相拥而眠,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绣满山茶花的红粉帐幔内,却是暖意融融。

  翌日阿桃醒来时发现身旁已经不见了谢逐的身影,梳洗完后也不见他出现,大清早的不知去了哪儿。

  逢休沐的时候谢府都是一家人一起用饭,今日的早饭是胡辣汤,配上梅菜扣肉饼,在这寒冷冬日里,一口吃下便感觉到满满的温暖,阿桃惬意地连杏眸都眯成了缝。

  今日的早饭都是谢逐最喜欢吃的,可是用饭时仍不见他的身影,阿桃问起,谢迁喝了口热汤,失笑道:“大清早地来同我说他要去抓凶手,去衙门喊上贺班头他们就走了。”

  阿桃“啊”了声,撅起小嘴不满道:“居然不喊上我。”

  谢迁问:“你们是从哪儿知道凶手是谁的?”

  谢老夫人也在旁边,眼里同样带着好奇,阿桃哪里敢让他们知道自己与谢逐昨夜去了红袖招,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讪讪笑着将所有问题都推到了谢逐身上:“是,是相公昨日寻了人帮忙打探消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祖母,大哥,你们要不等相公回来问问他?”

  谢老夫人哼了声:“那小兔崽子要是真的能找到凶手,老婆子我便对他刮目相看,以后再不喊他兔崽子了。”

  阿桃亮着杏眸肯定道:“会的,相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见她这模样,谢迁笑道:“阿逐倒是有幸,能有你这么好的娘子。”

  “哪,哪里,我也并不是多好。”小姑娘羞涩地垂下眸,“相公才很好。”

  尽管之前谢逐还将她气得半死,但阿桃还是觉得谢逐很好。

  听到谢迁提起娘子二字,谢老夫人朝他睨去,继而慢悠悠道:“这两日你若是无事,就待在府里,有客要来拜访。”

  “客?”谢迁问:“是何人前来?我好吩咐下去早做准备。”

  “老婆子我早让人准备好了,来的是个姑娘。”

  阿桃好奇问:“祖母,是哪个姑娘啊?”

  “是魏尚书家的魏二姑娘,云亭来了,她来潭州探亲,顺便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倒是有心。”谢老夫人说着,又斜睨谢迁一眼,见他面色淡淡毫无反应,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道:“魏尚书跟咱们家交好,咱们家来了客,这里的宅子比不上京城的宅子,你可得将云亭招待好了。”

  谢迁点头应是,但显然看着心思不在这上面,谢老夫人心下直叹气,恨不得往他这榆木脑袋上敲一棒子,连谢逐这个只想着吃喝玩乐的都开窍了,知道要对媳妇儿好,撑起身上的责任了,怎她这个大孙子就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一门心思投在公务上。

  阿桃并不知道谢逐跑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就连从安都跟着他出去了没看见人影,小姑娘瘪着嘴窝在书房里做着夫子布置的课业,并愤愤的想着她绝对不要帮他写这次的课业。

  *

  且说谢逐一大清早便拉着从安出了府,带着贺成贺班头与数个衙役直接冲进了红袖招。

  红袖招夜夜笙歌,白日里却是十分安静,客人皆已散去,楼里的姑娘与留宿的客人们都还在熟睡,是而此刻的大厅内并没有什么人,春歇娘被被窝中惊醒,来不及洗漱便匆匆迎了上来,见着他们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讨好笑道:“几位官爷,请问这大清早的来我这红袖招,可是有要事?”

  谢逐开口:“烟雨的屋子在哪儿?我们得再去好好勘验勘验。”

  见是谢逐,春歇娘心底生起轻蔑之意来:“呦,原来是县令大人的兄弟,谢二公子啊,这案子的凶手本就是县令大人身边的侍从,谢二公子你来查案,是不是会有包庇之嫌啊?”

  从安怒道:“你放屁!”

  谢逐拦住他,倒也不恼,只阴恻恻笑道:“你一心认为凶手是我大哥的侍从从吉,又百般怂恿那些追随烟雨的男人愤慨让我大哥不能插手查案,怎么,你这么想定从吉的罪,是不是急着想让他做替罪羊?”

  春歇娘脸色讪讪:“谢二公子你这话说的,当时屋子里烟雨死了,钱公子晕了,就从吉在屋子里站着,手里还拿着刀,楼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可不是我冤枉胡说,凶手不是他是谁?”

  谢逐语气冷冷:“你也说了晕了一个,说不定就是晕了的那个人呢?”

  “不可能,人不是钱公子杀的!”

  “我就随口说一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谢逐带着人往楼上走,“出事的屋子是哪间?”

  春熙娘支支吾吾:“这,这出事当天不是有人去看过了吗?现在还要去看?”

  见她不肯带路,谢逐脸色沉了下来,使眼色要贺成领着去出事的那间屋子,他一把揪过春歇娘的衣领:“假如真的把从吉当做替罪羊处死了,你以为我大哥会让你们红袖招好过?”

  春熙娘白着脸道:“谢,谢大人是个好官,他不会公报私仇的。”

  谢逐邪邪一笑:“我会啊!”

  他一把丢开她,跟着贺成的步子来到了那间出身的屋子前,烟雨的房中。

  出事当晚官府就把屋子给封了,外头上着锁,无人能进,贺成一打开门,迎面便扑来一股腥臭味。

  烟雨当时被扎中心口,喉咙又被割开,流了许多血出来,他一走进去便看见了那地上已经发黑的大片血迹,血迹一路延伸,直到床上,床上的被褥同样满是黑色血迹,就连帐幔上都呈喷射状溅满了血点子。

  烟雨被发现死在床上,她在床上被人杀死的,死时衣衫不整。

  这就更奇怪了,假如是那个黑衣人所杀,凭当时的紧急情况以及黑衣人作为杀手寻求快准狠一招即中的特性,不会在烟雨身上落下两处致命伤,更不会还把人按在了床上再杀,还扯乱衣裳,这只会更耽误时间。

  谢逐细细想了想,当时时间短促,从吉很快就追了进去,那么无论是黑衣人还是那钱公子,事后定然来不及有多余的功夫做多的善后,那么这间屋子里定然还留存着一些证据。

  春歇娘挤在门外想进来,谢逐冷冷回头望她一眼,明明年纪不过她一半大,看着比谢迁要稚嫩许多,然而那眼神却叫人看着冷汗森森,步子被钉在原地半步都不敢再挪动。

  衙役抬臂揽着她:“官府办案,闲杂人员免入。”

  “官爷多劳心了,奴家命人为你们倒些热茶来。”

  春歇娘讪讪笑了笑,转身离开,谢逐招来从安吩咐道:“你带着一个衙役跟你一起,跟过去看看她待会儿见了什么人,假如有人听她吩咐出去,记得跟上。”

  从安应是,立马跟了出去。

  或许因为是头牌,烟雨的这间屋子比红袖招内其他的屋子要大上许多,且布置也更为精致。

  入门先见到的是一方小厅,中间摆放着花梨木圆桌与两张木鼓凳,后侧则是一方靠墙摆放的美人榻,此时窗户紧闭着,有书画悬挂于轩窗旁,屋子左侧摆着一副花鸟鱼虫镂空錾刻屏风,里面便是烟雨死时躺着的拔步床,屋子右侧与小厅则靠珠帘作为分隔,里头是一方书桌与书架。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闺秀的闺房。

  谢逐听贺班头讲,当时众人闻声赶来烟雨的屋子时,从吉正持刀立在窗边,烟雨死在床上,而那钱公子钱承业则是晕倒在小厅之中,左手臂受伤。

  而从吉说他赶到屋子时,只看见敞开的窗户,黑衣人不见踪影。

  如今看了这屋子的布局,谢逐愈发肯定心中的结论。

  大门与窗户正对,黑衣人若要逃离,则进门后便该径直冲向窗户,破窗逃脱,若小厅中有人拦堵,最快的方式当是一刀贯胸杀死或者打晕,这也正符合从吉当时冲进来看到的情况,而黑衣人又何必在多此一举绕去屋子左侧杀了烟雨?

  只怕是当时黑衣人闯进屋子时,正撞上钱承业杀完人走至小厅欲离开屋子,黑衣人急着脱身,当场将他打晕后逃离,随后就是从吉冲进屋子。

  前夜谢迁带着衙役来红袖招查案,正赶上红袖招的男客最为义愤填膺的时候,这屋子来不及多多探寻,谢迁倒也留了个心眼,让人直接将这屋子封了。

  现在衙役在屋内翻找,半刻钟之后,果然找出了证据。

  一个身形瘦弱的衙役从床底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血衣与一把沾满了血迹的小刀。

  “二公子,贺班头你们看,这是从那床底下找出来的。”

  他将血衣掸开,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来这是一件男子所穿的外裳,外裳上有大片暗色血迹,更有点状血迹遍布,至于那小刀,则与红袖招大厅招待客人切开水果所用的小刀一般无二,上面雕刻着带有红袖招字样的纹路,显然就是杀死烟雨的凶器。

  谢逐与贺班头对视一眼,贺班头笑道:“还是二公子细心,看来找到这件血衣的主人应该就能找到凶手了。”

  “钱承业来红袖招,应该有人见过他,知道他那晚穿的是什么衣裳。”

  谢逐让人将衣裳收好,随后命衙役去拍每处房间的门。

  “嘭嘭嘭!”

  “起来!起来!快起来!官府办案,有事找你们相问,所有人都出来!”

  房门被衙役拍得震天响,自谢迁来了清河县后,办案讲究个公正公道,有礼和缓,就算寻人问话都得和和气气的问,可把那些之前都跟大老爷似的衙役给憋死了,现在谢逐来查案丝毫不跟你讲理,只求个简单粗暴,憋得发闷的衙役顺势放纵起来。

  大清早被惊醒的众人还睡眼惺忪,肚子里憋着火,十分不满。

  “做什么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们官府就是这么办案的?”

  一个揣着将军肚的男人拉开房门气势汹汹冲了出来,见是衙役,也丝毫不怕,十分嚣张地上前推搡:“敢吵大爷我睡觉,小心我叫你们好看!”

  谢逐眉头一挑,一把抽出衙役腰间悬挂的腰刀架到了将军肚男脖子上,登时吓得他两股战战,粗腿发软直往后退,但那架在脖子上的刀仍如影随形,吓得他脸色发白,额上直冒冷汗。

  “睡醒了?”少年声音淡淡。

  将军肚男颤颤巍巍点头。

  “还想要回去接着睡吗?”

  听这语气,只怕他要是点头,便会当初脑袋搬家直接睡死,男人赶忙摇头:“不睡了不睡了,官爷您有话好好说,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逐这一通恐吓,将其他也怨声载道的人当即吓得老实不敢再多言,见所有人都被喊了出来,他让人将男子与女子分开站立。

  春歇娘闻声匆匆赶来,见状忙道:“哎呦!二公子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子,我们红袖招以后的生意还该怎么做啊?”

  谢逐让人把春歇娘拦在一侧。

  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谢逐,当即不满道:“谢二公子?你虽是县令大人的兄弟,可这查案也还轮不到你吧?烟雨姑娘的死可跟县令大人身边的侍从有关,这事该让县丞大人来查才是。”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谢逐将刀一掷,长刀插入地面,刀生微微晃了晃,在日光下泛着冷冷寒光。

  谢逐乐意讲道理的时候万事好说,但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喜讲道理,混不吝起来,谁见了都怕。

  登时无人再敢多话,春歇娘焦急起来,却不敢再出头。

  谢逐让人将血衣在众人面前展开:“这件外裳,你们前夜的时候可有见到谁穿过?”

  血衣看得众人一骇,纷纷议论起来,心中腾起诸多疑惑。

  “我知道你们都悲恸于烟雨姑娘的死,想为她找出凶手,好叫她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你们面前,这可是找出凶手的关键证据,有了证据,就算是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这件衣裳虽沾满了血迹,但仍可以看出来其料子为织锦缎,襕边上有重回纹与连云纹的纹样,红袖招是个销金窟,能来这儿的人自然都有几分识货的眼色,能穿得起这种衣裳的,这清河县中也数少数。

  窸窸窣窣的人群之中突然有男人咦了一声:“这件衣裳,这件衣裳我好像……”

  还未等众人反应,谢逐赶忙接话:“你见谁穿过?”

  春歇娘想要出声,不妨被贺班头一把捂住了嘴。

  而刚才出声的男人也终于想了起来:“我前夜见着钱公子钱承业的时候好像看见他穿的就是这一件。”

  也有其他人接了话:“对啊,我好像也看见他前夜穿的是这件外袍,我还好奇问了两句,他说这是他们家的绸缎庄新做的料子呢!”

  那人话音刚落,反应过来的众人顿时哗然:“这,钱公子跟这件血衣有什么关系?”

  谢逐哼笑道:“有何关系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劳烦刚才出声的两位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做个见证。”

  他又看向春歇娘:“你是红袖招的老板,死的是你这儿的头牌,想必你也急着想要找出凶手,那么也走一趟衙门吧。”

  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谢逐直接指挥衙役将她给半拉半拽走了。

  大清早的便有衙役带着人从红袖招出来,其中还有个是红袖招的当家人,引得路上无数人回头看,有好奇者不禁跟了上去。

  而就在谢逐带着人赶到县衙大门外时,从安急匆匆跑来,跑得直大口喘气,对着谢逐欢喜道:“二公子!你可真厉害,你还真猜对了,春歇娘喊了人去找钱承业,叫我给抓住了,嘿嘿,钱承业我也抓来了!”

  谢逐得意地抬起下颌:“那是,你家二公子我是什么人?能不聪明?”

  “一起都给我带进公堂去!”

  一行人进了县衙公堂。

  公堂之上此刻坐着的是清河县的县丞大人,模样生得憨厚老实,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但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见谢逐迈步进来,更是无奈叹气。

  谢逐见了他,“县丞大人,证仁犯人我都抓来了,不用你操心了,劳烦升堂吧!”

  县丞一拍惊堂木:“升堂,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