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土匪小娇娘>第32章 谢逐心伤

  小院内,喜儿与从安端着热水急匆匆从廊下走来赶进屋内。

  谢府不大,谢逐的院子自然也算不上有多宽敞,不甚大的屋子里此时此刻挤满了人,皆又急又慌满脸担忧。

  床上,少年脸色发白嘴唇发干昏迷不醒,谢老夫人将帕子拧了一回又一回,往他身上擦,也不见少年身体温度有所回暖,只见他连昏迷也极为不安,发干起皮的唇翕动,不停地念着:“阿桃、阿桃……”

  “造孽呦!”谢老夫人又急又气,眼里含着泪光,要不是见谢逐昏迷不醒,直想一拳头砸在他身上。

  “这是碰着了什么事,将好端端的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乖孙!咱们别想阿桃了吧!”

  昏迷之中的谢逐仍旧不停呢喃:“阿桃、娘子……不要,不要和离。”

  老大夫被从吉急匆匆拽进屋,上回诊治的是阿桃,这回见诊治的居然是谢逐,这夫妻俩还真是轮着来生病,他心有惊奇,想说上两句,但见屋内众人皆一副担忧模样,只得压下心思。

  谢迁原本立在床柱旁,此时立即让开了位置急喊老大夫过来把脉,老大夫也不拖沓,拉过谢逐的手摸脉。

  片刻后他眉头紧皱,急忙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个布袋,摊开来居然皆是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他取出银针缓缓朝谢逐额上与手臂上几处穴位扎去,连扎了几处,昏迷中一直不安的谢逐渐渐安静下来。

  谢老夫人红着眼忙问:“大夫,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二公子这是气急攻心,加之寒风入体,引发的惊厥之症,幸亏二公子常年习武,体质好于常人,否则只怕是命危矣。”

  “你说什么?”谢老夫霎时间脸上血色尽褪,慌张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

  谢迁拥住谢老夫人沉声问:“大夫,他现在情况如何?”

  “老夫已为他施针稳住了心魂,令他沉睡,待会儿再为他开些安神药给他灌下,安心睡下一日,第二日老夫再来为他取针,如此方可安然转醒。”

  谢迁想不到谢逐竟对阿桃喜欢至此,他自己没有发觉,可心是不会遮掩的,去兰庄走一趟,竟惹得如此大恸情绪回来,他一时后悔自己先前的怂恿。

  “那便多谢大夫了。”谢迁道:“还请大夫今日就在谢府住下,待明日舍弟转醒,谢某必有重谢。”

  “大人严重,老夫一定竭力救治二公子。”老大夫知晓他们这是怕谢逐中途再出问题才留下他,他表示理解未有推辞应下。

  幸好这一日安然过去,待到第二日老大夫取了针半个时辰后,谢逐才悠悠转醒。

  睁眼看着窗外明朗的天光,又转眸瞧见头顶那藏青色无甚花纹的床帐,谢逐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他撑起自己想要坐起身,却瞬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顿时卸力又跌躺回去。

  从安原本倚靠在床柱上打盹,被他的动静惊醒,转头见他欢喜扑来:“二公子!你醒啦?你现在怎么样?身子冷不冷?肚子饿不饿?头晕不晕?”

  谢逐瞧着他,忽然失神念了句:“阿桃……”

  从安只觉心里发苦,见谢逐这般难受他也难受,但面上仍是带笑意道:“少夫人只是回了趟娘家,二公子,等咱们身子养好了就将她接回来,到时候你们还有一起去书院念书呢!”

  谢逐看着那原本该当挂着绣满山茶花的粉色床帐,此时却变成了一片灰蒙蒙,他满目暗淡,喃喃道:“她不会回来了,她是要与我和离的,她不肯再喊我相公了。”

  “二公子……”

  从安还想再劝,谢迁已卷着被子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将脑袋埋在了被褥中,这是他拒绝再沟通的姿势,从前谢老太爷过世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将自己躲进被褥里,几天几夜不起,不吃不喝,最后还是谢迁让人压着他灌了一碗粥下去才把他灌清醒。

  从安道:“二公子,您好歹喝些粥吧,厨房里煮了你最爱吃的八宝莲子粥。”

  被褥里毫无动静。

  从安心知此事劝不住,他哀叹一声,只得退了出去。

  在他离开没多久之后,被褥里响起一道极尽压抑之后的仍是不慎泄露了的哭噎声。

  *

  兰庄内,谢逐半夜策马奔出兰庄的时候,便已惊醒了众人,温尧从睡梦中醒来得知此事,默然思考了会儿,起身去了阿桃的屋子。

  屋外,他轻敲房门低声问:“阿桃,还醒着吗?”

  屋子里阿桃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爹爹,刚刚谢逐来找我了。”

  隔开房门,仍能听见小姑娘的伤心。

  “他是来同我道歉的,他说他错了,以后再也不那样待我,他让我跟他回去,不要同他和离,我……”说到最后她有些抽噎:“我应该答应的,可我还是拒绝了,我觉得我应该没错,可我,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伤心?呜呜呜呜……”

  小姑娘再也难忍,大声哭出了声。

  那是她只一眼便喜欢上的少年啊!她今夜拒绝了他,他转身离去,他们以后,应该再也做不出夫妻了吧。

  温尧听罢,饶是沉稳如此,此刻听着阿桃的哭嚎声也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进去安慰,可有碍于已是深夜,他到底是男子,不好进入女儿的闺房中。

  要是阿兮还在就好了,有母亲的柔软怀抱,女儿可以放肆扑入母亲的怀中诉说女儿家心思,向母亲寻求安慰与帮助。

  温尧在她门前坐下,开口道:“阿桃别怕,你还有爹爹,还有兰叔,咱们黑风寨的人,都在这儿。”

  阿桃听罢,只觉心头一暖,心中的难过痛楚也退去了些许。

  她哭了将近整夜,情绪泄出,虽然还是难展笑颜,但全身竟轻松了许多。

  爹爹说的对,她还有爹爹,有兰叔阿财叔,她不应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难过里。

  *

  书院已经接连将近七日不见了谢逐与阿桃的踪影了,那日阿桃生病,谢逐还来了书院为阿桃请假,但当日回去后再也没来过。

  齐容施三人还以为是因为阿桃病得厉害,谢逐在府里照顾她来不了书院,可这几日又隐隐的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消息自然是从徐香她们那几人堆里传出来的,说官匪联姻的这桩婚事不成了,谢逐与温桃已然和离,那土匪娘子人都已经搬出了谢府了。

  容道听完气得直想削她们,这群长舌妇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瞎胡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他们巷口那群老妇人似的,急性子要冲上去跟她们理论,明明他们见到的是谢逐与阿桃互相喜欢情真意切。

  齐广平拦住了他这蛮猪,又指挥施盛道:“你人缘好,你去寻她们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施盛得令当即朝那女孩儿堆里凑了过去。他年级小,生的也嫩,功课好,平日里老老实实还热爱助人,颇得书院学子的欢迎,却也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乖学子怎么就跟那三个纨绔凑在了一块儿?

  三言两语,施盛便将话套了出来:“亏你还成日里同谢逐玩在一处,你连这都不知道?”

  一个女学子八卦道:“我表姑的表哥的娘子那天打算去布店买料子,正从谢府门前过,就看见谢府大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有人从谢府往外搬行李进马车,没一会儿就看见那土匪娘子被人扶上了马车,那马车都被箱子塞满了,你们说这不是和离了是什么?”

  刚好这几日谢逐也没来书院,说不定正在家里难过呢!

  另一个男学子凑了过来:“对了,我还听过那不可一世的谢二公子病了。”

  施盛忙问:“病了?可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男学子打包票道:“我昨天听我那外家表哥说,他前两天在大街上看见谢逐骑着马,整个人跟游魂似的,就算睁着眼,眼里连光都没有,要不是青天白日的还有太阳,只怕还以为他是当鬼去了,我表哥跟了他几步路,看见他到了谢府外头,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那人就直接从马上栽下来了,吓得谢府的门房大喊呢!”

  众人闻言,皆当谢逐是因为和离之事伤心难过,想不到那看着不可一世的谢小爷居然还是个情种,众人一阵好笑。

  施盛却急忙起身,赶紧告知了齐广平容道这个消息。

  三人一合计,立马于散学后去了谢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