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烟花曲>第64章 各自安排

  那年中秋,宫中大宴,齐川大王子萧钰奉齐川王萧永之命,携厚礼前来庆贺,同时也为两国交好而提出互通婚姻的建议,他这次前来宁延也是为了求娶婚姻。

  这话也正中宁延王苍延绍的心意,本想指婚给贵妃所出的那位明年正好及笄的公主,但萧钰却否决了他的提议,直接向苍若颜求亲。

  苍延绍觉得这也并无不妥,便应允了。

  之后便是顺利的纳吉纳征,双方一同商定了来年三月间的吉日,萧钰前来宣安亲迎宁荣公主,举行婚典后再带她回到齐川。

  但这消息传至姚菁耳中时,却被她自行揣测出了别的用意来。

  因为两国当时关系密切,齐川那边不会亏待宁延的公主,而萧钰本身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又身为大王子,在当时便是齐川太子的第一人选。

  姚菁据此认为,是与闻人王后亲近的苍若颜,故意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女儿的好姻缘。

  中秋过后一时闲来无事,闻人王后带着年仅五岁的苍若颜,与苍若颜在御花园内赏菊。

  姚菁恰好经过,见闻人芷与苍若颜有说有笑,误以为是在笑话自己,当场发难,与两人产生争执。

  正在气头上的姚菁一言不合,便欲动手掌掴苍若颜。

  苍年佑在那时也是小孩子心性,本就与苍若颜要好,见姚菁动手,便扑过去拦在前头。

  姚菁见他来挡,慌忙收手,握掌为拳,却因去势甚急而没来得及卸去劲力。她指上带着一只指环,以金银点缀,其上嵌着一小块摩娑石,堪堪划过苍年佑的额头,险些伤到眼睛。

  苍年佑额上被划开一道伤口,受伤血流不止,当场嚎啕大哭,惊动了苍延绍。

  作为苍延绍唯一的儿子,又是闻人王后所生的嫡子,苍年佑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甚至特地恩准养在王后身边,受到严密保护,没想到在众人精心看护照料下还出此意外。

  听闻是贵妃所为,苍延绍龙颜震怒,当场褫夺姚菁的封号,只是念其父亲乃是当朝知枢密院事姚晏,只将其贬为婕妤,又命其闭门思过,这才算罢。

  “活该。”秋绮枫听罢,轻斥一声。

  颜烟问道:“所以便因此与那姚家不对付?”

  “何止是不对付,简直就是有仇。”苍年佑摸了摸额间那道无论如何也消不去的白痕,也不在乎在场之人知道这些官场纠葛。

  在他安然长到四岁时,闻人信当上宁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子少傅,而其父闻人博悟则为避嫌,辞官丞相,就此归乡赋闲。

  十六年前两国开战,先王苍延绍因重伤卧床不起,唯恐局势不稳,对外隐瞒了伤势,又因请闻人博悟复出未果,只能让太尉姚晏暂代国事。

  苍延绍在早年间能顺利继位,便是靠着姚晏领兵护卫,是以多年来对他极为信任,以至于将兵权尽数移交到他手中。

  不过作为制衡,当时升任了闻人信作为太子太师,同时让闻人王后垂帘听政,共同辅佐年方十二的少年太子苍年佑。

  但闻人信当时尚且年轻,王后又是女子,最终只能趁战事结束,勉强从姚晏手中取回小半兵权。

  苍水云初次听闻这前朝之事,拧眉道:“这兵权要是全被他得了去,怕是就没有我了。”

  虽然她是位公主,寻常女子应有的德言容功却是一点不见,亦是不爱读书,只是成天跟着苍年佑,受其影响颇多,又喜欢扮成男子出宫作乐,也增长了些见识,知道这兵权被旁人尽数掌控后,会为宫中的君王带来威胁。

  “但最后还是没能将所有的兵权尽数收回。”闻人渊便是从闻人信那里听到过这些,“姚晏虽然在先王驾崩那年就被任命为知枢密院事,但他手中所掌握的兵权却未曾归还官家。”

  苍年佑惋叹道:“只是这些年来他并未表现出异心,朝中几位阁老也对他赞誉有加,只能缓图之。”

  “说到此事,我与非逸寻得一人,那姚晏的庶子倒是与他父亲和兄长不同,正在我等手下办事。”闻人渊提及仍留在御刀门,负责处理后续事务的姚远鸿。

  “姚起的弟弟?”苍年佑记得这人,“可是当年那护送粮草不力,导致战局失利的姚越?”

  “正是。”闻人渊告知他,那日兵营中姚安澜对姚远鸿动用私刑一事。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苍年佑摇着头感慨,“倒是难为他。”

  闻人渊道:“不过此人不受姚家人待见,一些机密要事应当是不会告知他。他现下正在御刀门处,可随时召回。”

  围剿御刀门之举,实则是出自苍年佑的命令,倒也算不得是他私自调兵。

  “那便等御刀门之事处理完了再找他。行了,需要去调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现下都散了吧。”苍年佑见说了这半日,虽说解开了不少原本令人困惑的谜团,但众人都有些疲了,便好心地想结束谈话。

  苍水云率先起身,笑嘻嘻地对颜烟道:“先不管别的,我可算是有个妹妹了。”

  她出生得晚,上头便只有苍年佑一个哥哥和五位姊姊,如今得知颜烟是苍若颜所生,与她同年出生,算月份却是她稍长一些。

  虽然王族子嗣要认祖归宗没那么容易,但苍水云心里已然将颜烟认作妹妹了,想着自己居然也成了别人的阿姊,便要学着像兄姊疼爱自己那般,多照顾颜烟一些。

  只是颜烟的性子总是更沉稳些,若说出去,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照顾谁。

  苍年佑看着这两人,朝闻人渊笑道:“我是要在你这将军宅邸上叨扰几日了。”

  闻人渊起身,换上客气的语气,道:“官家言重了,臣下这就去着人安排,请官家稍等。”

  颜烟揉了揉太阳穴,跟着起身行礼,想与闻人渊一同离开。

  适才提及的这些,一会儿是宁荣公主远嫁齐川,一会儿是罗常贤暗中谋划,甚至还有后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又牵涉到姚家,光是那一堆人名就足以让她觉得头昏脑涨了,想着今日闻人渊定会留在宅中,打算等会儿再找他一起整理下思绪。

  苍年佑看着他们鱼贯着步出厅堂,突然又想起一事,喊住了闻人渊,道:“刚说到宁荣公主出嫁,我却想起来,闻人太傅有个兄弟,没有领受官职。不过当年便是由他们两兄弟将宁荣公主护送至义乐码头,走水路前往齐川兴昌的。这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这兄弟,你可知此人去了何处?”

  闻人渊一怔,道:“家父从未与臣下提过此人。”

  “倒也没什么,你退下吧。”苍年佑对他摆了摆手。

  闻人渊想着事,出得门来,抬头见颜烟仍留在原地等他,几步走近她身旁,两人并肩往东院去。

  “你还带着我那块玉佩吗?”他微侧过头去看她。

  颜烟听他问玉佩之事,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去触碰腰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打算要回来。”闻人渊揉了揉她的头顶,“只是你以前不是说,在你师父那儿看到过相同的玉佩吗?我和你师兄聊过,想让他帮忙辨认一下。”

  颜烟心知自己是又误会他了,“哦”了一声,将系在腰间的玉佩解下,却没交给他,捏在自己手中,道:“我和你一起去找师兄。”

  “我不用找,就在这儿呢。”与秋绮枫走在前边的杨留转过身来,不过只相差了十步左右的距离,“师妹和我这清源兄弟说话的时候,便不把师兄瞧在眼里了。”

  “哪有?”颜烟脸上微红,见他走回来,就将那龙凤玉佩递了过去,“师兄看看这玉佩,与师父的那块是不是差不多?”

  杨留接了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交还给她,道:“和师父的那块确实极为相似。说起来,你当时让师妹转交给师父的那信上是写了些什么?师父看过后,脸上神色都变了,二话不说就出谷寻你去了。”

  “他找过我?”闻人渊却没听说过这事,“那信是家父交给我的密函,说是需得让医仙谷主亲自过目,我也不知其中内容。”

  颜烟在这几个月来怀着心事,反倒把那密信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提及时才想起当时情形,道:“我当时是把那信筒交给了师父,后来出谷时在他的住处有见到信筒,但没看到其中的信件。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回谷,也没能再见到师父。”

  当时她和闻人渊一起赶路,为的就是照约定带他去医仙谷。如此想来,这约定至今也是一直未能兑现。

  “行了,你们慢慢聊着,我先送小师妹回去。”杨留见他们还有别的话要说,打了声招呼,与秋绮枫走远了。

  “存风兄的脾气也真是有些古怪。”闻人渊感叹了一句。

  方才几人聚在一起谈论时,杨留的话并不多,但闻人渊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气场并不亚于苍年佑,刚才颜烟与秋绮枫这两位师妹皆在场,还有所收敛,此前单独相处时觉得更甚。

  只是他同时带着些医者独有的随和感,与亲近之人一起时又喜欢打趣,两种截然不同的脾性融合在一起,愈发显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