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哥带我当仙君>第五章 找真相的过程总是很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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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乍然听见,我哥也是一愣。

  可慧缩了缩脑袋:“我是芍药花灵,通晓世间情缘,之前受义兄所托找最后一对有情人,但最后是在您身上觉察出的。义兄也说,看到你手上有红线,我们时时跟着你,就是等待另一个有情人,助您渡情劫。”

  我哥目光看向我,似是等我回话,我点点头,十分真诚。我哥更加惊愕,当即施法,果然看到自己手上的红线,有史以来,我头回见他脸上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刚才还叫我安心等着,这下自己倒不安心了,话本里都说,神仙难过情关,多少神仙折在这“情”字上,我哥会愕然,也数人之常情。

  “哥,这神仙总要渡过情劫了却尘缘,才能真正修成正果,你别太过担心,还有我们呢,会助你……”

  我哥打断我:“你们何时察觉这条红线的?”

  可慧偏头算着时日:“大概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我哥呢喃着,越念他那声音近乎哽咽,继而是低声轻笑。

  我从没有见他如此伤心失态过,不免担心起来:“哥……”

  “那另一个人呢?整整一个月都没察觉到么?”

  我和可慧面面相觑,都无奈摇着头。

  “哥,你总不愿意提当年成仙之事,我一直在想其中有什么苦衷。可慧说,除非双方情有独钟,否则她的法术不会觉察出来,这么多年来,你究竟钟情于谁?”看我哥神色不对,我难得正经一回,试探道。

  我哥双眼黯然,似笑非笑,不知他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台上说书人的折扇清脆收起,向四方施礼退下,人渐渐散去,闹哄哄一片的茶馆归于宁静,他才开口:“祸来了。”

  只有这三字,他也不看我们,独自离去,郁郁不得欢,空留落寞影。

  我哥已经闭门不出很多时日了,我非常担心他的状况,但他门外设下结界,我便是想去开导他也无能为力。我哥从不会这样,他向来处世稳重,事事运筹帷幄,这回一反常态,急得我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从来不会做什么梦,这几日竟也反反复复重复一个噩梦,我梦见我哥渡劫时候的模样,天雷滚滚满天电闪,可怖吓人。我知道修仙者突破最后关键飞升时,必然有此类劫难,通常是三道惊天雷外加九道四方雷总共十二道雷击,扛过雷击便能脱胎换骨,但我哥的天劫甚是不同,是旁的渡劫者的十倍有余。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接连不断,已是第十四天,我哥仍旧苦苦支撑,但也因接连这么多日的震天雷轰,一道又一道的雷电霹下,崩天裂地,地震频发,天灾降临。河道溃堤,发了百年难见的滔天洪水,淹没数千处村庄,三万条人命葬送,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人间地狱。

  我每次从哀嚎中惊醒,都是冷汗披身,四肢无力。虽说是梦,但让人身临其境,仿佛我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我猜那并不是梦,或许是真的,我缺失了许多记忆,这段梦便是我曾忘记的。

  我把这个梦说给可慧听,她倒是聪明,当晚便潜去皇宫的藏书阁,替我翻找那些史册里可有此类天灾的记载,第二天她便速速赶回来,交给我一本陈年册子。

  果不其然,九百九十三年前人间有场空前绝后的浩劫,册子上所写下的与我所梦见的并无二致。

  “我们来细想想,看能否把所知道的串成一条线。”可慧抬手变出文房四宝,提笔便在纸上勾勾画画,“那场天劫必然致使人间冤魂无数,岁杭仙君即使成仙也欠下了债。你是八百六十一年前醒来,失去了记忆,岁杭仙君说你们兄弟自小相依为命长大,而苍黎仙君又说,岁杭仙君是因你才不能回天庭,这些东西串下来,我猜事情大抵是这样。”

  我偏头看她在圈圈点点,仔细听着。

  “前面应该就是岁杭仙君说的那样,你们小小年纪没了父母,葬下养父母后曾流浪街头一段时日,后来上山求道,在道观中潜心修炼。便是在九百九十多年前,岁杭仙君突破大乘率先渡劫,但是那场天劫声势浩大,岁杭仙君苦苦支撑,你作为他弟弟,不想哥哥功亏一篑,宁愿舍身取义助他成仙。”

  可慧说得有模有样,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笑了:“我像这么仗义的人么?”但话才说完,脑中突然闪过那天我哥说过的话——“她若是魂飞魄散,你也会舍弃毕生修为救她吗?”

  我怔了怔,初听没察觉,他话中有个“也”,若非有人做过,怎么都用不上这个字……难道,可慧说中了?我真的曾舍弃毕生修为,救下快魂飞魄散的我哥?!

  可慧没有回答我的问,润笔后继续写写画画:“岁杭仙君虽然成仙,但要留在人间偿还因他渡劫而亏下的孽债,为行方便,他就在人间置下道观,供奉天庭诸仙,又除恶务尽,斩妖除魔。而你因为舍身成仁的壮举让天帝动容,天帝便重塑你的肉身还你性命,要岁杭仙君带你修行得道,直至还清你的恩情,这样你们两兄弟才能一同回天庭。”

  “难怪我哥老是劝我静心修行。”我嘟囔着,又仔仔细细把可慧的话想了一遍,点头道,“说得通!天帝塑的肉身便已经是半个神仙了,这能解释我为何没法力却能长生不老,也能对上我哥为何因为我而不能回天庭。可慧,你真聪明!”

  可慧不由昂头,得意一笑。

  “自从我醒来至今,从未见过我哥对谁倾心过,那他的情劫应该是成仙之前就埋下的根,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我们得找的是那人的转世。”但是我不记得那段日子的事情,更不知道我哥的有缘人是谁。

  “我们再等等吧,实在不行,那只好去拿法器了。”可慧如此说道。

  这一等就是三年,可慧回我们旧有那座道观修炼,而我随我哥依旧云游四海。我哥向来会救苦扶难,在知道他是为赎罪后,我更是殷勤帮他,也不再为修行之事和他拌嘴,他说什么我便应着。或许我突然转了性子让我哥感到古怪,他时常打量我,虽说目光淡淡,但我能感觉出几分戒备和恐惧,自然不是对我,可他到底怕什么,我说不上来。

  自从那日提起他有姻缘劫后,我哥越发沉默,依旧像以前一样帮衬我,却总有一股刻意疏离之感。我哥不敢和我太过靠近,深怕我做什么坏事,我想了又想,莫非我在他的情劫里还有故事?也许是当初他与对方两情相悦,但情缘无益于修道成仙,于是我狠心拆散有情人,使得我哥情关未过。所以,我哥有意疏远我,是怕我再斩断他的情缘。嗯!很有道理。

  我哥也常常望着他手上红线发呆,应该是在回忆那段让他无法忘却的前尘往事,可是我在其中犹如反派……啊,希望我哥不要怨恨我才好。

  很久不见苍黎了,今日一见,他看起来憔悴不少,不过他身上那股子精明劲儿倒是愈发明显了。听说是天帝的小公主迟迟无法过情劫,与凡人纠缠不休,惹怒了天帝,派了不少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小公主正和那凡人躲着。

  仙凡之恋永远受天庭阻挠,看来那些俗套话本还真有点东西。仙女与凡人相爱,不顾天庭反对,执意与凡人厮守终生,那凡人最好是个穷书生,家徒四壁无父无母,仙女甘愿与他共患难,做一对凡间苦命鸳鸯,可天庭自有法度在,硬要棒打鸳鸯。这样的故事总受茶馆里那些听书人追捧,每到天庭之人出场,他们就恨得牙痒痒。

  但是话本总归是人写的,后面定要有个什么大罗金仙之类的神人出场,为他们化解危难,天庭就此罢手,最后是喜闻乐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唉,话本里能圆满,这现实里哪有什么大罗金仙啊,也不知道小公主与那凡人之事如何,不过单看苍黎的模样,猜也猜这段日子天帝是如何“折磨”他们这些神仙的。

  苍黎将来龙去脉说一道,最后无奈又好笑地摇头:“事情就是这样,我来你们这里躲几日清闲,顺便给月老带个话,他托我来问问,你这最后一桩姻缘如何了?”

  “毫无头绪。”我直言。

  甚是有趣,那边在拆散鸳鸯,我这边被催牵红线。

  “哦?连岁杭也无法解决?”

  苍黎看向我哥,我哥别过头,只留下后脑勺给他,他又转过头看我,不由笑道:“不如说来听听,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

  对啊,苍黎也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说不准他知情。

  “最后一桩姻缘在他身上,但红线的另一端三年了迟迟没有出现,他又不配合,什么都不肯说。您作为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英明神武的仙家,应该是知道解决法子的,也会心善告诉我的对吧?”我指着我哥,对苍黎狗腿笑着。

  才说着,苍黎的脸色都变了,瞪大眼睛也指着我哥:“…他???”

  “苍黎!”我哥冷冷一声,似是警告。

  苍黎心领神会,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折扇潇洒一开,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对我客气点头:“天下等我解救,我收回前话,告辞。”转头就要溜。

  “唉唉唉!!!”我慌乱拦住他,“您别这样,您把事情告诉我再走啊。”

  “我很忙,要给月老回话呢。”苍黎扯了扯下摆衣裳,依旧是笑着。

  “您不能就这么和月老回话啊!我好歹在凡间替他老人家牵了这么多百年难得的好姻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又没有法力,万事艰难,好不容易牵到最后一桩了,一点子进展都没有。您知道我哥这姻缘有多难牵嘛,人三年没出现,三年又三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不过就是想成个仙,帮我哥早日回天庭,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人是谁,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想帮我,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屋子门开着,一连十多个脑袋探进来,谁看了不问一句:这是谁在号丧啊?

  苍黎对看热闹的路人笑得和蔼可亲,抬手施法,“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他笑容依旧,但显然有些怒气:“你是真不怕丢人啊。”

  我死命抓着他的衣袍角,蹭去脸上硬挤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毕竟我不要脸。”

  “……”苍黎无语望天,无可言说。

  过了一会儿,苍黎动了动腿:“你先松开我的腿,起来坐好,我们有话好说。”

  “真的?”我泪眼汪汪。

  “真的。”

  “太好了!您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事成之后,我一定给您建庙供香火!”

  “不必了,你别再用我衣裳擦眼泪就行。”

  “……”

  我把近三年所思所想倒了个干净,把我和可慧猜测的前缘绘声绘色描述一遍,苍黎听得直拍手称精彩,连我哥都不由竖起耳来细细听,但听得频频挑眉。

  “好小子,这么多年读的浑书算是被你读明白了,这故事一套又一套的,也亏得是故事,不然你也太可恶了。”苍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把这当故事?”我说得口干舌燥,正在倒水,听他这么说,连水也不倒了,直瞪眼睛。

  苍黎笑得更肆无忌惮,甚至笑岔了气,伏在桌上,哪有神仙该有的仙风道骨模样。我瞅着他,这回换作我无语望天。

  “出去笑。”我哥忍不住发话。

  “好好好,我不笑了。”苍黎笑意未尽,抹着眼泪,“我倒期望这故事能是真的,这样谁也不会那么痛苦煎熬。”

  苍黎收起笑,定了定神:“安祯,你别怪岁杭,实在是他有口难言,他比谁都盼着渡过此劫,修成正果。”

  “那你呢?既然我哥身在其中无法相助,总不会你也牵扯其中吧?好仙君,看在我哥的面上你就帮帮我们吧。”我殷切切问苍黎。

  “他是戏中人,我是局外人,牵扯不上的,但我也是爱莫能助。困局当自解,否则怎算劫?自古情关尤难破,莫怨画牢作茧缚。”

  别念了,别念了,我没才情听不懂你们神仙弯弯绕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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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渣作:这章虽然交代了一些事情,但还挺无聊的,算不算又水一章?

  亲友:算

  某渣作:夺不好意思啊~

  亲友:没事,毕竟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