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娘娘千岁>第26章 狼崽 挑衅之意明显

  天尚未亮, 深林里的鸟虫已经开始燥鸣。

  营帐中光影朦胧,飞寒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以芙,拿起铜盆往外走去。外边光亮刺眼, 飞寒眯眼, 看见了一重身影, “可汗?”

  默淖弯了弯唇,咧开两排牙,“她醒没?”

  飞寒的语气生冷, “这与可汗无关。再者,娘娘是皇上的嫔妃,可汗公然过来探访,恐怕于情理不合。”

  默淖抓住了她话里的一点歧义, 揶揄笑道,“既然不可公然拜访,那本王私底下过来?”

  “可汗请自重!娘娘贵为天子后妃, 不可轻易玩笑!”

  默淖被甩了脸子,倒没什么不高兴,“本王昨儿个已经和皇上请示过了,若本王能说服太尉和婕妤, 他无条件同意换妾一事。”

  飞寒脸色微沉, 抬臂拦住了往帐内走的默淖,“娘娘尚在安睡,请可汗稍等片刻;即便娘娘醒了,您作为外男也不可随意进出。”

  默淖环臂靠在树下,耐心地等待着。

  约莫一刻钟后,帘帐掀起,翻涌过一阵阵的蜜香。默淖地双手背在身后, 步入帐中。

  以芙尚未着装,素净的小脸似剥了壳的鸡蛋,细细看去,隐约可见一侧香腮粉红,似乎是压着被褥睡后留下的印记。

  以芙的唇瓣颜色是水洗过的桃色,此刻很严肃地抿着,“现在时候尚早,不知可汗有何贵干?”

  默淖从背后伸出了手,递过来一只双腿乱蹬的小兔。默淖单手揪着白兔毛茸茸的兔耳,往前递过去,“喏,本王大清早过去猎来的。”

  以芙默默地看着,没接。

  “你要是想吃兔肉,本王将它烹煮后送来也行。”

  两相权衡,以芙伸手接过。

  兔子生性胆小,又在默淖那边受了惊吓。一旦松开桎梏,直愣愣地往前窜去,“咚”一声撞在了凳子脚。

  以芙抱起那只晕倒的白兔,“多谢。”

  “你若是喜欢,本王——”

  帘帐“哗啦”一声被掀开,传入几声轻笑,“今儿个妹妹这里倒是热闹。”

  褚洲似步入无人境地,悠闲自在地取下刀剑和盔甲,又就着以芙的玉手饮下一口凉茶,“知道兄长在外劳苦,还知道体贴人了。”

  以芙抬起眼睛,问道,“你过来作甚?”

  褚洲自然地圈住以芙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把玩,“自然是想妹妹了。”

  二人亲昵的动作尽数敛入默淖眼底,他心里一刺,冷哼道,“婕妤既然是皇上的后妃,太尉竟然还能这么放肆随意,实在好没道理。”

  “妹妹自小就在本官的看顾下长大,与本官同吃、同睡、同住。”褚洲侃侃笑道,“芙儿受人欺负要找本官哄着,打雷下雨了还要本官□□,撒娇的时候还要本官亲吻——不过是喝了妹妹的一盏茶,你道本官放肆?”

  以芙压下墨睫,捋着小兔子的毛发。

  偏偏褚洲故意凑到耳边问,“是不是?”

  昨天就应该趁着他醉了把他活活掐死!

  以芙看着他变本加厉地伸过来一只手,把膝盖上的小兔子捞走了,“养这种蠢物有什么意思?”

  “哪个混账东西送你的?”

  以芙飞快地答道,“默淖可汗。”

  默淖嘴角一抽,对上褚洲的眼睛。

  “想不到可汗的品号如此不同寻常,想不到西北的铁血男儿竟喜爱这种玩意儿?”褚洲单手提着兔子,把以芙拉起来,“本官带你去见见别的。”

  营外的空地立着一圈栅栏,有两只灰溜溜的四脚小家伙抱在一起打闹。以芙看着它们耸立的两耳,“哪里来的狗崽?”

  “这是狼。”褚洲伸过手,那两只小家伙吐着殷红的舌头,争先恐后凑去过舔着掌心。

  以芙跃跃欲试,“它们好乖。”

  “醒酒之后去林子里猎来的,驯了一个晚上。”褚洲看着一边的默淖,问以芙,“喜欢兔子还是狼崽?”

  以芙冒着星星眼,“狼!”

  “既然博不了你的欢心,本官瞧这兔子也没什么用处了。”褚洲将兔子甩进栅栏,“给它们当餐前点心也不错。”

  两只狼崽月份虽小,两排牙齿又尖又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猎物扑了过去。活生生的兔子被犬牙撕扯成几块碎肉。

  以芙尖叫一声,把脑袋伏在了褚洲颈窝。

  褚洲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没事了。”

  眼神直勾勾地盯上默淖,挑衅之意明显。

  ……

  午后,草木稀疏的围场中人马欢嘶,褚洲跨坐于乌骓马上,英姿飒爽,“你要什么,本官为你猎来。”

  以芙摇摇头,“大人少杀生。”

  言外之意,要他多积些德。

  褚洲微哂,哒哒策马离开。

  ……

  日落时分,以芙返回驻跸大营。

  步入营帐,见榻上已经坐了个姿容巧丽的女子,随着起身的动作,手上的银镯叮当作响,“娘娘,你可有我姐姐的下落!”

  以芙搀着她坐下,“从一年前起,我就不知道双儿姐姐的下落了。昨夜见你的眉眼与她相似,才找人问了问你。”

  环儿抹眼泪,“她过得好吗?”

  阁子里的时光,对谁来说都是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以芙见过双儿伺候男子的样子,也见过双儿一个人无助地落泪。

  以芙有意替双儿隐瞒,“她现在不愁吃穿用度,过得挺好的。我听说双儿姐姐有个失去音信的情郎,应该是去寻人了。”

  环儿伏在案上啜泣,“我们姐妹二人出身本就不好,如今天涯相隔……”

  “环儿,我可以帮你找人。”

  环儿抬起眼睛,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娘娘真的愿意帮我们吗?”

  “双儿姐姐教会了我许多事情,我自然愿意帮助你们团聚。”以芙脸色微沉,“只是我在宫中尚未站稳跟脚,你可否帮一帮我?”

  环儿是个坚毅的女子,很快止住了眼泪,轻声道,“娘娘请说,若哪里有环儿能帮上的地方,自当竭尽全力。”

  “黑色的彼岸花出自西域,我想知道它是否如传闻中那般能蛊惑人心……”

  “再有,双儿姐姐从前给了我一瓶产自西域的糖果,其味甚是清雅,能否向你讨上一些?”

  金乌西坠,将重重叠叠的枫叶林染得鲜润欲滴。一处一处的山头,间或传来呦呦的鹿鸣声与粗犷的虎啸,晃动着天地。

  隆隆的响声,巧妙地掩盖了帐内谈话。

  环儿还在低声絮叨着,欲把自己所知晓的东西讲完,却被以芙掩住了口鼻,“屏息。”

  环儿瞪大眼睛看去,见帐上的布帛不知在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塞入了一支徐徐溢香的管子。

  “看样子是冲我来的。”

  环儿微勾指尖,从茶盏里卷了水,在桌面上轻轻地写道,“此香为西域禁香,可迷惑人的心智……”

  以芙点头,仓促地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唇语,“那人应该很快就要进来,届时你我佯装中计……若超出三刻钟我还不能脱身,需劳你去找一找太尉。”

  环儿心知情况紧急,匆匆闭上了嘴。

  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补充——此香还会用在男女之事上,因为效用极其强烈,故被列为禁香。

  倏而,帘帐被挑开。室内的光线一明一暗,亦如同几颗怦怦直跳的心脏,一起一落。

  对方的步子碾着脚下细碎的砂石走过来,似乎是怕吵醒帐中的人。背光的姿势在小桌上落下沉重的阴影,将昏迷不醒的两人掩埋。

  窸窣响声过后,对方从腰间取下麻袋,套上了其中一人。他的动作谨慎,掀开帘帐往外探视一圈后才扛着麻袋溜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环儿方睁开眼睛,尾随跟去。

  ……

  默淖两眼灼灼,盯着漏刻里流动的砂石。

  再过半个时辰,出去哨鹿的男人们就会带着猎物回到大本营。他若是再犹豫,今后不一定还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默淖犹豫且惶恐。

  褚洲是个疯子,若真闹起来……

  默淖又想起陈嘉丽说过的话。在陈嘉丽的口中,褚婕妤是个烈性又高傲的女子,看不上寻常人的求爱,除非……

  默淖痴痴望向榻上的女子,心中的意志逐渐地被摧垮。

  左右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今日能与褚婕妤酣畅淋漓一回,他即便是死也值了。

  默淖跪立在榻边,摸索着解开了以芙罩在秋衫里的外衣,胸上水红色的蝴蝶结,将细腻的肌理晕开一圈圈的粉。

  默淖急不可耐,三两下褪下长筒高靴,跃上了这一方窄榻。长指微蜷,正俯身吻下——

  “啊——”

  一只缀玉金簪插入了默淖的后颈,在后颈根部捅入三个深孔。簪子上的流苏晃荡,在血液的滋润下璀璨生华。

  鲜红的血从默淖的指缝里汩汩流下,顺着默淖的下颌一滴滴地溅在以芙的面上。

  以芙的眼梢、唇角沾上了鲜红的血液,双唇微微一抿,盖过了粉白的颜色,“可汗。”

  “你、你——”

  以芙支起身子,当着默淖的面解开了胸前的水色蝴蝶结,丝滑的绸缎垂落,轻轻地挠着默淖的手心。

  默淖面容扭曲,眸里浮现不解。